数十名长安贵女落座，肃杀的氛围里都是甜腻的脂粉香，火塘里烧着西凉国进贡的瑞炭，暖和的气味让飘出去的冷雨刹时蒸发。
不管赵府是成心还是偶然，不管赵信是哪点恭敬不铛铛，都没法否定一个究竟：赵家在卢家内心的秤杆上，已被卢钊放下了一筹，压向的方向是：死。
1.黄山松萝：即今黄山毛峰。官方传说有，明朝天启年间，江南黟县新任县官熊开元带书童来黄山春游，迷了路，碰到一名腰挎竹篓的老衲人，便借宿于寺院中。长老泡茶敬客时，知县细看这茶叶色微黄，形似雀舌，身披白毫，开水冲泡下去，只见热气绕碗边转了一圈，转到碗中间就直线升腾，约有一尺高，然后在空中转一圆圈，化成一朵白莲花。那白莲花又渐渐上升化成一团云雾，最后散成一缕缕热气飘零开来，暗香满室。
这时，楼下的街道上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得长安上空腥云回旋。
因为，现在笑，便可活命，不笑，死路一条。
但是古怪的是，在场的统统贵女都脸面紧绷，两靥惨白，生硬地坐着一言不发。乃至那些怯懦的，额角都有盗汗一颗颗滴下来。
而另一幢观风楼在街劈面，模糊见得满是各府公子，也有一名卢家嫡公子做东。
注释
在场诸人蓦地心寒。也瞬时明白了此中深意。
赵素愈发利诱。
瞬息之间，性命做鬼，还是拿到内里去如何高贵殊艳的四品官嫡蜜斯，连惨叫都还来不及收回一声。
“阿素莫怕……”辛夷刚想拉住她的手，倒是内心猛地一个激灵。
“紫卿你是如何了！阿素有哪点做错了么？”赵素兀地站起来，又是急又是迷惑地诘责辛夷。
辛夷想得出神，没留意一个女子凑过来，密切地来拉她的手：“紫卿，那前儿送的同州羊可还新奇？我还怕搁了一天，都害味了。”
不管公子蜜斯，两幢楼里的来宾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四品以上，二是嫡出血脉，除了辛夷这个例外中的例外。
而身边伴着这惨景，卢钊却朗笑声声，大赞松萝茶之奇，还热情地劝诸女咀嚼，便实在是过分诡异，诡异到令人汗毛倒竖。
换句话说，两幢观风楼里，都是长安重臣显门的继任者，是今后盘据朝堂，指导大魏的主心骨。
卢钊十有八九，或多或少，在赵府受了气。
她记得清楚，那晚绿蝶的报信：卢钊给赵府奉请柬出来后，神采就有些阴沉。
“打小？”辛夷冷冷地别过甚去，看也没看赵素半眼，“紫卿是庶女，姐姐或是哪府嫡女。嫡庶有别，又如何会打小熟谙。”
本来那日卢钊亲身送请柬，已是卢家的摸索，本日便是赤*裸*裸的“淘汰”。
而在街旁的一幢观风楼里，丝竹靡靡，歌舞绕梁，仿佛和楼下的惨像处在两个天下。
两幢观风楼一左一右，中间穿过的安化大街正在上演高家惨案。鲜血淋漓，哭嚎震天，楼里倒是茶香四溢，歌乐曼舞，诸府公子蜜斯吓得浑身颤栗，可脸上还堆着生硬的笑意，连半个声儿也不敢吱。
便见得一阵风拂过，寒光一闪，旋即，赵素的人头就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顶楼的亭子里置数十张金丝楠木大案，案上菊花佛手酥，蜜饯龙眼，更有一整套的八宝托花汝窑青瓷茶具，粉青釉壶里的热茶披收回醉人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