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季的枫叶满天飞舞,连关中明镜样的秋空都被染成了胭脂红。
那是他们的桐花。
“锦儿。”
但是,乍地,小手一个不稳,那桐花就飘落了下来,刚好落在了墙外路过的他的头上。
他向她伸脱手,好似要拉她上马,今后归去,再不管其间纷繁。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是五姓七望之首,卢家的高门府邸倒是白幡扬扬,十里缟素,念佛声抽泣声记念声,将全部长安城笼在了片愁云惨雾里。
“宋郎,宋郎。”卢锦呢喃着,冒死地挣扎着向前挪动,一寸寸用手撑着匍匐,一寸寸靠近宋家府邸,伤口被她摩挲得腐臭,血迹骇人地在砖地上拖出长长的一线。
……
当时,东风拂过,三春明丽,一树的桐花纷繁扬扬,如雪般落在他的肩头,他的发梢,他勾起的弧度完美的唇角。如同经年的一场梦,今后她卢锦沉湎了七年的一场梦。
十岁那年,她随母亲去江南玩耍,住在卢家的别邸,那别邸墙边儿就种了一颗桐花树。
……
当时,他身为宋家少店主,在江南打理家属的丝绸买卖。十六岁的他,英姿勃发,白马青衫,唇边的笑带着少年的豪情和洁净。
旋即,圆尘便是当年小伏龙的本相也不胫而走。由此牵出高家和卢家的恩仇,先有逼入佛门之恨,又有逼死胞妹之仇,那圆尘杀卢锦也就合情公道了。
“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旧事迢迢徒入梦。”卢锦的眸色恍忽起来,她放佛看到那暮秋早已残落的枝丫上,一簇簇花朵又重新绽放开来,乌黑的花朵,鹅黄的蕊儿,好似长安秋空划过的一串串鸽子。
关中长大的她那里见过这个,欢乐得新奇。十岁的她尚余几分小女孩心性,也不管丫环嬷嬷劝止,就一小我搭着梯子爬上去摘桐花。
但是过后圆尘逃之夭夭,当时在场的影卫,包含卢家厥后派出的数十波精兵,都没有找到他,仿佛他真从大魏落空了踪迹。
因世仇私恨,高宛岘诛杀卢锦。
他微诧的拾下肩头桐花,立足,抬眸,戏谑地看了趴在墙头的少女一眼,声音和顺得好似拂过花间的东风:“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旧事迢迢徒入梦。花是好花,诗也是好诗,不过女人却年幼了些。”
但是,她却亲手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他最后浑身是血的倒下去,只来得及说了半句:“锦儿,你好,好……”
但是,十六岁的他,倒是慎重地微微点头,笑意愈浓,好似在宠溺个孩子:“好。”
长安城惶惑不安,一股非常的气味让房檐上的鸽子都哑了声。压抑的秋空阴沉沉的,乌青的云层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终究等来了,她的十里红妆。
生不能同枕,但愿死能同穴。
她想回到他身边去,再看看他如当年那春日桐花般的笑容。然后想问问他,为甚么树梢上桐花千万,为甚么马墙下行人碌碌,却恰好是她手中的那朵桐花,打中了恰好是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