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采有些窘促,放佛是做了甚么好事被人逮住,眸底有慌乱的难堪,他胡乱地将手中药碗往案上一搁:“我……方才出去煎药去了。”
当辛夷再次展开眼的时候,饴糖般浓稠的日光淌了她满锦被,清肃的西风卷得院子里满地的秋菊落英刷刷滚,房檐尖儿残留的雨滴,一滴滴打在芭蕉叶上。
“卿卿。你可知,不是我动了情,而是情动了我。”
配房内只要她一人。案上有饮了一半的茶盅,一张新月凳摆在榻前,氛围里淡淡的药味和沉香窜入她鼻尖,让她的心跳蓦地加快起来。
辛夷鬼使神差的坐到了铜镜前,拍了拍本身的小脸,让何堪堪规复的气色更红润几分,又翻出一把半旧的篦子,给本身挽了个快意髻,还一丝不苟的把耳畔飘出来的青丝别到而后。
“棋公子从不下没有赚头的棋。救治小女子我但是半分赚头都无,还要搭些精力劳心出来。若不是朋友所托,棋公子又怎的来这冷寂祠堂。也对,也对。”辛夷拖长了腔调,最后两个被她决计玩味的字眼多了分凉意。
只怕这苦的不是药,而是被才子病重勾去了魂儿的心。那榻上人儿百般不幸,那榻前人儿便万般心乱,连苦和甜都尝不分了然。
雨已经停了,她从昨晚病倒后,昏睡了四日四夜,现在方方醒来,身子虽另有力,但额头不再烧烫,灵台也规复了非常清楚。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最好是那女子还不信,不然他如何好厚脸皮再挂着棋公子的名儿。
玉漏叮咚。刚卯时。天还乌黑一片,长庚星如猫眼般影影绰绰。
忽的,她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这吓得她赶紧抛弃篦子,像欲盖弥彰的小贼般坐到榻前,装出本身才方才醒的模样。
她环顾房中,见衣挂的是是本身最后的衫子,已经被严整的烘干过,乃至还用焚香细细熏了,而本身身上的中衣,倒是件陌生的鲛绡衫子。她的眉间微不成查地一蹙,但只是刹时又伸展开。她披衣而起,伸了个懒腰,让傍晚的秋阳为她脸颊镀上几抹赤色。
他如果平常一样,挂着清俏傲岸的臭脸,嘴里吐出几个听得人气堵的膈应字眼儿,她都感觉好受些。现在他倒先这副做派了,让她也不自发地难堪起来。
氛围里混着枯枝腐叶的气味,莹白的霜在绿纱窗上凝了薄薄一层。
仿佛也发觉到本身的“刁难”,男人有些歉意地摆摆手:“罢了。今后我亲身煎药。再拿点蜜饯来备着。退下罢。”
见到榻边坐着的辛夷,江离一愣,旋即咧了咧嘴,仿佛是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你……醒了……你昏睡近五日了……”
“甚么棋公子。”辛夷低声啐了口,负气般别过甚去,耳根子却瞬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