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叹口气:“说了也是堵心,丧失惨痛!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闹鬼之事传了好远,另有丫环小厮口口相传,跟亲目睹到似得,说是那没有脸孔的女鬼放的鬼火,要让烟雨阁的人做她的替人呐!”
再将新麦粉过筛,加水和好,稍稍醒一醒,揉搓生长条,擀成片儿,切成小手指粗,再涂抹上芝麻香油,拉成细便条投入沸水锅内,煮熟过几道凉水,即成了爽滑透亮,劲道弹牙的过水面条。
“是真的!”小厮点头如鸡啄米:“还是脱手非常风雅的恩客!”说着子褡裢里一摸,拿出一个明晃晃的银元宝来。“
李绮堂点头笑道:“今后,鄙人也仰赖梅女人刺探各种异事了。“
莫先生“唔……”了一声,收了拳,坐在了石墩子上,吐纳收功,才执起筷子,挟入口中,略略点头:“恰是这个味道。”
“本来如此……”我问道:“公子半夜出来,莫非便是为着紫玉钗街上的百姓斩妖除魔的?教人好生佩服。”
娘畴前堂的布帘子前面出去,笑骂道:“不晓得的,只做我虐待了你们父女俩,猪肉既然金贵,何必吃它,鱼虾春日里鲜肥,要解馋买些个来便是 。”
“莫先生!莫先生!”远远跑过来一个小厮,口里大嚷着。
莫先生一夙起来,正在账房前面的青石板路上打长拳,春日里鸟语花香,周边满是绿意,实在舒爽。
花椒树房前屋后极易发展,春日里郁郁仓促尽是绿意,我家院子角落也不知何年何月钻出一株,无人看管,还是长势喜人。
我跟着莫先生挤过密不通风,一层套一层的姐儿并丫环,见到花厅正中坐着一个二十高低的年青公子,那公子一身上好的春日湖水绿的缎子长袍,束着八宝腰带,脚踏皂靴,手持一把象牙折扇,风采翩翩,姿容出众,自带着一股超凡脱俗,不似平常挥金如土的恩客。
我家买卖仰赖烟雨阁的照顾,也算得上红红火火,但是暮年间娘和爹结婚之时,家中穷的家徒四壁,叮当作响,爹一步一步才从一个伴计熬到了小铺子掌柜,是以娘向来俭仆,爹和我如果馋了,也都只好背着娘偷偷吃点好东西,如果被娘捉到馋嘴,可也不是好玩儿的。
“咄,”爹作势要用筷子打我的手指头:“你这孩子,刚醒了就饿成如许?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是莫先生说是春日里沉闷上火,想着用些个新奇早点,爹特地做的,时下猪肉金贵,你娘可舍不得给我们俩买了吃。以是还是老端方。”
李绮堂踌躇了一下,还是摇点头:“来日方长,鄙人还要巡查,也不便担搁,他日必然前来叨扰。”
“那,迩来的买卖……”
合座红是烟雨阁的老敌手,那边的鸨母夙来与莫先生不睦,莫先生胸闷气短,也是免不来的。
“咿……”莫先生大惊失容,放下碗,回身就要走,临了又回身扒拉了几口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速速带路,老夫要去亲迎那雪中送炭的好恩客!”
我把食盒放在石板桌面上,将面放入青花瓷海碗,摆好了各式浇头,拿出莫先生惯常利用的乌木镶银筷子,气沉丹田,奋力大喊一声:“莫先生,速速来吃面罢!时候久了不劲道!”
“公子言重啦,梅菜一个小丫头,如何敢当?那就多谢李公子啦!”我笑道:“龙神爷也说是要差我探听些异事禀告,反正梅菜不时跑腿儿,又是在紫玉钗街长大,街坊四邻,没有不识得梅菜的,加上人多嘴杂,谁家隔日吃了甚么中饭都能在街坊四邻口入耳得一清二楚,探听动静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