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主子忙用竹竿挑起了帘子,将马车小门儿一开,踏脚凳子早稳稳妥妥的摆在了地上。瓣儿这才对我一努嘴,我忙下了车,顺势将瓣儿搀了下来。
瓣儿还待回嘴,却闻声莫先生在楼下嚷道:“瓣儿,你可清算好了?那夏家来了人,正在那前门候着呢!还不快下来,磨磨蹭蹭何为么?”
我忙尾随厥后,只见门口一辆清油小车,四个主子穿戴青衣,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内里,见了瓣儿,饶是练习有素,连嘴未曾张,只是躬下身子,施礼请瓣儿上车去。
“是……”几个主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摈除着马车吱吱呀呀的便在这紫玉钗街上走了起来。
我心下纳罕,这瓣儿夙来健步如飞,这是怎地了?细细一瞧,但见那翻飞的裙角上面,竟然是两只扁平大脚勉强的套进了鸳鸯女人的八宝莲花鞋里,脚指头几近都要顶出来来了。
那夏夫人一听,忙不迭的点头道:“女人说的是!王富!还不快叮咛下去,叫仆人们堆积起来,将荷花池给清了,瓣儿女人不喜好这个!”
好不轻易下了楼,莫先生与瓣儿这一打照面,也吓的几个踉跄,张了张嘴,究竟是也没说甚么,只是叹了口气,带着那瓣儿女人往门外去。
不料,一提到了夏公子,本来殷切热忱的人群一下子温馨了下来,连那八面小巧的夏夫人也一下子住了嘴,与那夏老爷鬼鬼祟祟的对视了一眼。
只见她那五短身材上紧绷绷的套着鸳鸯女人的石榴红衫子,腰间系着翠绿裙子,倒像是个大头朝上的新奇萝卜,而扁圆面孔则厚厚的铺着半斤重的白粉,还掉了些在衣衫上,嘴上的胭脂正如同刚喝过血普通,饱满欲滴的几近要流淌些胭脂下来,脑袋上的钗环头面更是插的密密麻麻,如同那夏季里卖糖葫芦的墩子普通,不必看,这鸳鸯女人的好东西可贵一用,这瓣儿岂有不使一个够本儿的!
未几时,只听门楼子踢踢踏踏一阵响,接着便是一其中年女子的声声响了起来:“啊呀,左盼右盼,在这厅堂当中鞋根柢都磨薄了几分,总算盼得瓣儿女人来了!王富,还不速速打帘子,迎了瓣儿女人下来!”
瓣儿这才装腔作势,抬起腿下来,但见马车内里正站着一个满脸殷切笑容的中年女子,打扮的流光溢彩,华丽之极,明显是把本日当一个大日子过的,那女子见了瓣儿,竟然也是一副见多识广的练达模样,涓滴不以瓣儿的穿着打扮为怪,而是忙伸手搀扶道:“本日里方才见到瓣儿女人,如何能够不想!好歹盼着,瓣儿女人还当真赏了脸,委实是我夏家之幸……对了,我呀,便是这夏家的主母,女人不见怪,叫一声夏婶婶便是了。”
大抵是我的模样实在有些个欠都雅,只听鸾儿扑哧一声笑了,道:“梅菜,看你这副模样,想必你也是吓着了,你尽管细心瞧瞧,这可不是甚么山魈怪兽,这是你瓣儿姐姐!”
瓣儿听鸾儿那一说,皱起了方才浓墨重彩化成的卧蚕眉,道:“晓得你小家子气,看不得旁人好,女人我本日表情好,也便大人有大量,未几与你计算,免得传出去,少奶奶与小丫环之气,倒是显得女人我不饶人似的。”
进了朱漆大门,过了影壁,一条又宽又长的青石板路在两旁的荷花池中间延长出去,残荷的香气扑鼻而来,瓣儿皱眉道:“这些个枯枝败叶,留着养藕么?闻着好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