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辛亥,公元前二五零年冬,十月,已亥,王即位;三日薨。子楚立,是为庄襄王。尊华阳夫报酬华阳太后,夏姬为夏太后。
秦孝文王
楚迁于巨阳。
蒙骜伐赵,定太原,取榆次、狼孟等三十七城。
三年甲寅,公元前二四七年王龁攻上党诸城,悉拔之,初置太原郡。
元年壬子,公元前二四九年吕不韦为相国。
周民东亡。秦人取其宝器,迁西周公于惮狐之聚。
秦纪一(起柔兆敦牂,尽昭阳作噩,凡二十八年)
陈嚣问荀卿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但是又何故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荀卿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以是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
东周君为诸侯谋伐秦,王使相国帅师讨灭之,迁东周君于阳人聚。周既不祀。周比亡,凡有七邑:河南、洛阳、穣城、平阴、偃师、巩、缑氏。
五十五年己酉,公元前二五二年卫怀君朝于魏,魏人执而杀之;更立其弟,是为元君。元君,魏婿也。
燕将攻齐聊城,拔之。或谮之燕王,燕将保聊城,不敢归。齐田单攻之,岁馀不下,鲁仲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为陈短长曰:“为公计者,不归燕则归齐。今独守孤城,齐兵日趋而燕救不至,将何为乎?”燕将见书,泣三日,踌躇不能自决,欲归燕,已有隙;欲降齐,所杀虏于齐甚众,恐已降而后见辱。喟然叹曰:“与人刃我,宁我自刃!”遂他杀。聊城乱,田单克聊城。归,言鲁仲连于齐王,欲爵之。仲连逃之海上,曰:“吾繁华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
蒙骜帅师伐魏,取高都、汲。魏师数败,魏王患之,乃令人请信陵君于赵。信陵君畏获咎,不肯还,诫门下曰:“有敢为魏使通者死!”来宾莫敢谏。毛公、薛公见信陵君曰:“公子以是重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人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脸孔立天下乎!”语未卒,信陵君色变,趣驾还魏。魏王持信陵君而泣,觉得大将军。信陵君令人求援于诸侯。诸侯闻信陵君复为魏将,皆遣兵救魏。信陵君率五国之师败蒙骜于河外,蒙骜遁走。信陵君追至函谷关,抑之而还。安陵人缩高之子仕于秦,秦使之守管。信陵君攻之不下,令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高,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执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请之。”使吏导使者至缩高之所。使者致信陵君之命,缩高曰:“君之幸高也,将使高攻管也。夫父攻子守,人之笑也;见臣而下,是倍主也。父教子倍,亦非君之所喜。敢再拜辞!”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使之安陵君所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生束缩高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师以造安陵之城下!”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城也,手授太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高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负襄王之诏而废太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缩高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猛而自用,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已全己,无违人臣之义矣,岂可使吾君有魏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颈而死。信陵君闻之,缟素辟舍,使使者谢安陵君曰:“无忌,小人也,困于思虑,失期于君,请再拜辞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