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治通鉴 > 第1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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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嚣问荀卿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但是又何故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荀卿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以是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

楚春申君言于楚王曰:“淮北地边于齐,其事急,请觉得郡而封于江东。”楚王许之。春申君因城吴故墟觉得都邑,宫室极盛。

秦孝文王

蒙骜伐韩,取成皋、荥阳,初置三川郡。

蒙骜帅师伐魏,取高都、汲。魏师数败,魏王患之,乃令人请信陵君于赵。信陵君畏获咎,不肯还,诫门下曰:“有敢为魏使通者死!”来宾莫敢谏。毛公、薛公见信陵君曰:“公子以是重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人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脸孔立天下乎!”语未卒,信陵君色变,趣驾还魏。魏王持信陵君而泣,觉得大将军。信陵君令人求援于诸侯。诸侯闻信陵君复为魏将,皆遣兵救魏。信陵君率五国之师败蒙骜于河外,蒙骜遁走。信陵君追至函谷关,抑之而还。安陵人缩高之子仕于秦,秦使之守管。信陵君攻之不下,令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高,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执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请之。”使吏导使者至缩高之所。使者致信陵君之命,缩高曰:“君之幸高也,将使高攻管也。夫父攻子守,人之笑也;见臣而下,是倍主也。父教子倍,亦非君之所喜。敢再拜辞!”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使之安陵君所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生束缩高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师以造安陵之城下!”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城也,手授太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高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负襄王之诏而废太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缩高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猛而自用,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已全己,无违人臣之义矣,岂可使吾君有魏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颈而死。信陵君闻之,缟素辟舍,使使者谢安陵君曰:“无忌,小人也,困于思虑,失期于君,请再拜辞罪!”

五十五年己酉,公元前二五二年卫怀君朝于魏,魏人执而杀之;更立其弟,是为元君。元君,魏婿也。

五十三年丁未,公元前二五四年摎伐魏,取吴城。韩王入朝。魏举国听令。

昭襄王

周民东亡。秦人取其宝器,迁西周公于惮狐之聚。

二年癸丑,公元前二四八年日有食之。

楚春申君以荀卿为兰陵令。荀卿者,赵人,名况,尝与临武君论兵于赵孝成王之前。王曰:“叨教兵要。”临武君对曰:“上得天时,下得天时,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荀卿曰:“不然。臣所闻古之道,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一民。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六马反面,则造父不能乃至远;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附民罢了。”临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贵者势利也,所行者变诈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所从出。孙吴用之,无敌于天下,岂必待附民哉!”荀卿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贵,机谋势利也。仁人之兵,不成诈也。彼可诈者,怠慢者也,露袒者也,君臣高低之间滑然有离德者也。故以桀诈桀,犹巧拙有幸焉。以桀诈尧,譬之以卵投石,以指桡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故仁人之兵,高低一心,全军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抜头子而覆胸腹也。诈而袭之,与先惊而后击之,一也。且仁人用十里之国则将有百里之听,用百里之国则将有千里之听,用千里之国则将有四海之听,必将聪明鉴戒,和傅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则若莫耶之长刃,婴之者断;兑则若莫耶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而方止,则若盘石然,触之者角摧而退耳。且夫暴国之君,将谁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其民也。其民之亲我欢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兰;彼反顾其上则若灼黥,若仇雠;人之情,虽桀、跖,岂有肯为其所恶,贼其所好者哉!是犹令人之子孙自贼其父母也。彼必将来告之,夫又何可诈也!故仁人用国日明,诸侯先顺者安,后顺者危,敌之者削,反之者亡。《诗》曰:‘武王载发,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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