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重阳倒是部下没停,稳稳地提起一桶水,倒入四尺高的水缸里。
桂春踌躇了一下,说:“乡间人守孝,没有那么多端方,你恰是长身材呢,就是四叔地下有知,也是不肯你因守孝吃不好。”
看到桂重阳,几个顽童就止了脚步,站在那边瞅着,然后一窝蜂的跑了。
桂重阳看看面前两个,又望了望门帘后的半拉身影,胸有成足道:“只要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就怕他不动,不怕他算计。梅表姐当然是梅家人,可户贴上的梅家可不是梅童生家。等他们动了,总要与他们算一算,总不能白让他们占了便宜,让姑姑与梅表姐亏损……”
换做其他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多数会感觉桂春禁止的对,“兄弟是手足、老婆如衣服”,但是面前的桂重阳是“土生”的不错、却不是“土长”的。
家里三代读书人,为了名声梅家不会直接卖侄孙女,可索要高额聘礼,将梅朵说给有残疾的人或是为人后妻,也不是做不出。穷秀才、富举人,梅家叔侄两个秀才都要应举试,都是烧钱的,现在正缺一笔银子。
别人且不说,家里这两个女子,是桂重阳要代“老爸”弥补的第一笔债。
桂春惊的张大嘴,看了看桂重阳猎奇不已:“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瘦肥大小的,竟是一把子力量。”
桂重阳还不知本身的到来给木家村带来震惊,眼看着梅氏姑侄两个清算屋子,他帮不上忙,就漫步出来,站在木门前等桂春。
桂重阳淡笑,没有接话。乡间人充饥为要,都是要做体力活的,天然不消像文人那样讲究孝礼;但是他既是读书知礼,就要守读书人的端方,并不是做给谁看,而是因至心记念“老爸”,心甘甘心执守孝之礼。
桂重阳初回北地,但是却见地过南边的厚嫁之风。江南有灭顶女婴的恶习,就是因平常百姓人家有力嫁女的原因。
桂春望向桂重阳,诚恳巴交的脸上尽是惶恐与等候。
桂春口中“小二”就是他的胞弟桂秋,在镇子杂货铺做学徒不在家,桂重阳没有见到。
桂春已经挑最后一趟水,额头汗津津的返来,后边还坠着几个小尾巴,恰是之前给桂重阳指过路的顽童。
桂春瞪大眼睛,内里是熊熊肝火:“他们敢!谁要敢动表妹,我杀了他!”
桂重阳道:“那到底有甚么隐情,何为你不能对二伯娘直接说想要娶梅表姐?”
等听到最后,桂春抬开端,眼睛里多了但愿:“小二不是真的没梅表妹不可?”
桂重阳不满道:“你只想到了秋二哥那边,就不想想梅表姐的年纪。梅表姐十四了,梅家那边既是算计过姑姑,就会白白放过梅表姐不成?姑姑算是桂家的人,梅表姐可还是梅家的人,梅家为了银钱,连侄媳妇都能强嫁,现在有个更值钱的黄花大闺女,他们能白看着?”
别看桂二爷爷、桂二奶奶都鄙夷梅童生品德,感觉善恶有报,可即便有报应也是今后的事。梅家现在日子已颠末起来了,梅童生一辈子没过府试,可儿子倒是过了,又有个资质出众的孙子客岁过的府试,是县学里最年青的廪生。
小小的人儿,眉头一皱,目光中带了怒斥:“怎地能如许稀里胡涂?梅表姐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物件儿,说让就能让的。秋二哥就算喜好梅表姐,也能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即便真生了情素,又有甚么?他才多大,今后碰到的女子多了,那里就要非要梅表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