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天,日头落山的晚,可这一去一回说不得就要顶着星星返来。瞧着桂重阳穿戴,不是绫罗绸缎,也都是村里不常见的粗布,行李里即便再无财物也不像是三瓜两枣,万一有失但是悔怨莫及。
“哎。”杨氏应了一声,挑了帘子出去,随后捧着一套衣裳返来。
桂重阳既返来,就算桂家人不说,动静也瞒不住。既是如此,还不如大风雅方的先容出去。
“在船埠堆栈里。”桂重阳道。
梅氏姑侄到底是女子,加上梅氏与桂重阳的干系难堪,不如桂春这个桂家子孙说话便利。
“先对于一晚,明儿再去取吧。”桂二奶奶点头道:“老二家的,将秋儿的衣裳翻出来一身,给他做换洗。”
之前太骇怪桂重阳的到来,没有细深思,眼下倒是瞧出不对劲来。这南京间隔北京可好几千里路,路上就要三两月,这行李甚么的在那里?桂重阳身边除了那只白猫,就只有身后一个尺半见方的包裹。
为了大舅家后续有人,梅氏心甘甘心退一步,但是她要不是桂家的儿媳妇了,那今后她们姑侄两个今后如何办?
虽说有个喂猫的小插曲,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就是元宵也放下矜持,将一碗熬小鱼拌饭吃的干清干净。
杨氏拿出这套,是春季刚淘汰下来,还没来得及拆用的。虽说洗的干清干净,可上面的补丁也是重堆叠叠。之前儿子穿不感觉有甚么,可眼下拿出来给桂重阳穿,杨氏就感觉不对劲,踌躇了一下,问:“娘,要不先拿春儿那套新衣裳吧。”
以梅氏在桂家的支出,要不是她主动退一步,那等着桂重阳的就是不嫡不庶的难堪处境。桂重阳饶是再遵循父命,也不会为了回桂家就让亡母没了元妻名分,最后的成果,只能是对峙下来。到时候,亲人不是亲人,这做族长之事也便是个笑话。
桂二奶奶翻了个白眼:“春儿多高,这小子多高,拿了也没法穿。不过是对于一晚,何为挑三拣四,就这套。”
梅氏这半天的魂不守舍,除了因传闻表哥未婚夫已经结婚生子病故的动静,剩下的就是不知今后当何去何从的苍茫。要说她与表哥,打小一道长大,情分都是实打实的,可表哥十来年消息皆无,她心中多少早有筹办。
看着桂重阳白白净净小脸,身上素色长衫,都是极面子的,又不带风尘仆仆的狼狈。
这一句承诺,并不是桂重阳说好话乱来人,而是至心实意。
杨氏忙摆手道:“不费事,不费事,这虽是粗布料,可洗多了倒是不磨人。”
两个小的态度最猎奇,两位中年长辈最纠结,两位长辈最冷酷。有“九丁之难”这个后果在,桂重阳早已做好了被漫骂摈除的筹办,现在已经是喜出望外。
桂二奶奶从炕上起家,打量了桂重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