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梅童生到底是梅童生,最是爱财不过的,眼下既然有了捞钱的机遇,如何情愿白放过?眼睛在桂重阳身上的粗布衣裳上过了一遍,又用眼角扫了眼桂五,想着方才门口江家送来的嫁奁,拉着长腔道:“我儿上有老、下有小,本当有抚恤银……”
大师提的桂家人,天然不是桂春、桂秋如许的小一辈,而是老一辈的桂长海兄弟几个,都是暖和刻薄的好人。如果无私狠心些,也不会一个拖累一个,落到现在这个了局。
要说“杀人偿命”,梅青松死于兵灾,即便归咎到桂远头上,十三年前梅童生以此为补偿,讨了桂家的四亩福地,又在弟弟与大桂氏接踵去世后扣下了大桂氏的嫁奁。
不是老爷子多嘴管闲事,实是因死去老友的份上,怜悯梅氏姑侄,见不得梅童生借着死人的名号得寸进尺。
梅童生神采一滞,随即也想到桂大姑被休时桂家的反应,大声道:“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写甚么字据!你们桂家想要扯皮不给银子就直说,何为说这死无对证之事?”
桂远是祸端,可这梅童生也是个搅屎棍子。
梅氏晓得,银子既入了梅童生口袋,想要分银子是做梦,可不能没了银子,还任由梅童生将脏水泼到嫂子秋氏头上。且不说嫂子秋氏到底是生是死,只说如果然的背了这贼名,那说不得要扳连到梅朵头上。
那些银子名义上是给梅青松的儿子与梅青竹的妻儿讨要的,梅青松的儿子且不说,就是梅童生家有出息的长孙梅晟,梅青竹那房男丁死绝,只剩下个姑嫂两个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梅朵。
如果梅童生当年真的分二十两银子畴昔,再加上那边田产出息,充足姑嫂两个扶养小梅朵长大。但是梅童生倒是夺了屋、占了田,强嫁了守寡的侄媳妇。要不是梅氏当机立断,直接抱着侄女进了桂家,说不得也被梅童生卖了。
说桂重阳不像桂家人,不是说这小子奸滑,而是因为他性子比老一辈桂家人要锋利。
梅童生发觉出世人目光奇特,却还是瞪着桂二爷爷,厚着脸皮道:“那是两条性命,能使银子买吗?这拉扯孩子,也不是给口吃食就行,晟儿要读书进学,朵丫头也到了说亲的年事要购置嫁奁,这不都是用银子的处所!”
目睹桂重阳的态度这般平静,不似虚张阵容,梅童生的气势立时就弱了,却还是是强词夺理道:“一码是一码,这些年东西都涨价了,晟儿与朵丫头也确切到了要用钱的时候。”
桂二爷爷没想到梅童生竟然否定此事,还倒打一耙,气得嘴唇直颤抖,说不出话来。
秋氏真的成了“贼”,那梅朵就是“贼丫头”,今后谁家丢个针头线脑的,保不齐就有人疑到梅朵头上,那岂不是冤枉?
梅童生本来唱作俱佳,闹腾的正投入,被桂重阳这一打岔,立时不上不下。
大师莫名生出古怪之意,这个小崽子真的是桂远生的吗?除了这眉眼长相,一点也不像桂家人。
之以是桂大姑被休时,桂家没有提及这个字据,就是晓得两家嫌隙已深,桂大姑留在梅家也是难过,加上有梅童生强嫁守寡的侄儿媳妇之事,与桂家不是一起人,桂二爷爷才接回了女儿。
桂二爷爷皱眉看了梅童生两眼,道:“你莫非是老胡涂了?当年你要死要活讨抚恤银时,但是写了字据,上面写了用四亩地、二十四两银子就闭幕此事,如果忏悔地与银子双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