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童生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悲忿:“你扯谎!“跟着说话声,梅氏满脸愤恚地走出去,全不似常日里和婉模样。
秋氏真的成了“贼”,那梅朵就是“贼丫头”,今后谁家丢个针头线脑的,保不齐就有人疑到梅朵头上,那岂不是冤枉?
世人目光刹时都望向门口的桂重阳,明显是身影薄弱的半大少年,板着小脸站在门口,倒是不容小觑。
桂二爷爷没想到梅童生竟然否定此事,还倒打一耙,气得嘴唇直颤抖,说不出话来。
不等桂重阳反应,桂二爷爷上前一步,站在桂重阳前面开口道:“当年一出事,你便以桂家害了青松性命为由,跟我大哥要补偿,占了我们桂家的四亩坟茔地;等朝廷派下抚恤银,遵循人头一人八两银子,我大哥统共领了七十二两返来。当时姐夫病着,你代表梅家过来,说青松要有幼儿扶养,青竹也有妻女,除了他们堂兄弟名下该得的十六两,又拿走了二十四两,说是给两幼儿做扶养之资。随后你以两家隔了性命为借口,休了我闺女,扣下她十六抬嫁奁。当月姐姐、姐夫接踵病故,顺娘热孝中空动手带了朵丫头到了我们桂家,这些年吃喝在桂家,一针一线都没有效过梅家的东西。这抚恤银子还要多少,这抚的又是谁的恤?”
桂二爷爷皱眉看了梅童生两眼,道:“你莫非是老胡涂了?当年你要死要活讨抚恤银时,但是写了字据,上面写了用四亩地、二十四两银子就闭幕此事,如果忏悔地与银子双倍偿还!”
要说“杀人偿命”,梅青松死于兵灾,即便归咎到桂远头上,十三年前梅童生以此为补偿,讨了桂家的四亩福地,又在弟弟与大桂氏接踵去世后扣下了大桂氏的嫁奁。
这又不否定写过字据了。
大师提的桂家人,天然不是桂春、桂秋如许的小一辈,而是老一辈的桂长海兄弟几个,都是暖和刻薄的好人。如果无私狠心些,也不会一个拖累一个,落到现在这个了局。
目睹桂重阳的态度这般平静,不似虚张阵容,梅童生的气势立时就弱了,却还是是强词夺理道:“一码是一码,这些年东西都涨价了,晟儿与朵丫头也确切到了要用钱的时候。”
“不分产,那抚恤银子呢?朵丫头这些年吃的用的都是桂家的,没有动用银子的处所,不是二十两就都剩下了?此中八两是她老子的抚恤金,别的十二两银子是你这个当大爷爷的帮她从桂家讨要的扶养金。有了这二十两银子,一副嫁奁尽够使了,也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张爷爷不上梅童生的当,还是将话头转回到抚恤银子上。
之以是桂大姑被休时,桂家没有提及这个字据,就是晓得两家嫌隙已深,桂大姑留在梅家也是难过,加上有梅童生强嫁守寡的侄儿媳妇之事,与桂家不是一起人,桂二爷爷才接回了女儿。
说桂重阳不像桂家人,不是说这小子奸滑,而是因为他性子比老一辈桂家人要锋利。
梅童生目光烁烁,莫名有了底气。
这夙来沉默寡言的老夫,一口气说了这很多,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可他的品德在这里,没有人会质疑他话中之事。
可梅童生到底是梅童生,最是爱财不过的,眼下既然有了捞钱的机遇,如何情愿白放过?眼睛在桂重阳身上的粗布衣裳上过了一遍,又用眼角扫了眼桂五,想着方才门口江家送来的嫁奁,拉着长腔道:“我儿上有老、下有小,本当有抚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