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走到庑廊上,就见一个小丫头跑了出去:“蜜斯蜜斯,三侄少爷说,军爷和几位恩公都安排在客房了,也已经禀了老爷,请高朋们用了茶点便畴昔了,另有崔起和阿谁贼人,先关到柴房了。”
罗锦言点点头,由常贵媳妇带路,去见父亲罗绍。
罗锦言松了口气,幸亏没让那几个婆子来服侍她,她还真担忧父亲会指派位管事妈妈给她呢。
罗锦言莞尔,落落风雅,又让夏至给她别了两朵指甲大小的粉绒花。
神态朴拙,没有恭维。
听到罗锦言轻微又有些含混的声音,阿谁媳妇有些惊诧,本来蜜斯不是哑巴,只是说话不俐落罢了,但蜜斯只要七岁,长大今后说话多了,说不定也就好了。
夏至从怀里取出早就筹办好的封红,给几个婆子打赏:“妈妈们辛苦了,这是大蜜斯赏的。”
屋里烧了地龙,暖洋洋的,窗台上放着几盆水仙,用哥窑梅子青的瓷缸养着,就连那淡淡的花香也让人感到暖融融的。
罗锦言含笑向夏至使个眼色,夏至点点头,道:“几位妈妈,蜜斯风尘仆仆,要先去梳洗换衣,再去拜见老爷。回都城的路上,多亏有军爷和几位义士护送,林管家如果不在,烦请妈妈们请位合适的人来欢迎恩公,略作休整,想来老爷也要劈面谢过。“
一一一一
罗锦言向她们浅笑点头,看向夏至。
就看刚才进门时的阵式便晓得,昌平这里远比在行唐时的人事要庞大很多。父亲卧床,她不但要侍疾,而平常的琐事更要管起来,这里的婆子丫环大多都是家生子,盘根庞杂,从现在这一刻起,她要尽量说话,不能真的让人把她当作哑巴来乱来。
罗锦言浅笑着打量她,见她二十高低,五官倒还清秀,只是皮肤微黑,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戴着一点油的银丁香。
见她口齿聪明,罗锦谈笑着点头,看一眼夏至,夏至会心肠从箱笼里拿了一根银簪子赏了她。
罗锦言穿戴湖蓝折枝纹夹棉缎袄,深蓝的棉裙,罩着半新不旧的茶青披风,被夏至从骡车上抱了下来,早有几个衣著面子的婆子等在内里,见了赶紧屈膝施礼,笑道:“这是咱家大蜜斯吧,几年没见,更加标致啦。”
罗锦言还是四岁时随父亲来过昌平,也只住了一晚,便去都城求医。
几位婆子面面相觑,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如何提及话来倒像是之前在老太太身边奉侍的那些大丫环的口气,蜜斯身边有如许的人,那别人还如何插得上话?
湖水绿的湘被、粉彩的茶碗、孔雀蓝的漳绒坐褥、甜白瓷的花觚里插着红梅花,打扮台上放着半尺高的西洋美人镜。
罗家祖上是昌平的农户,家道殷实,到了罗绍曾祖父那辈时,已是昌平数一数二的人家。到了罗绍祖父那辈时,罗家正式分宗,家业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