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荷花灯已然走远,走到真正的荷花那边去了。
这“忠奴”二字,明显是极具讽刺的,妇人的手绞得几近没了赤色。
妇人绞动手边的袖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清月阁中,崔承皓说了然来意。
崔承皓点头,看着地上:“晓得了。”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女子的面庞,薛千将荷花灯放下,让它顺着水流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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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没闻声,丞相问你话呢!哑巴了?”曹吉元用脚踢踢她。
君如姐走了。
薛千看到面前站立的两个男人,恍忽间,似又看到了去岁初秋,在崔府东苑的廊檐下,并肩而立的两个身影。
王荣长长地“嗯”了一声。
薛千嘲笑:“谁说我哭了,你在不在我都不会哭。”
仿佛二人向来皆是如此,向来未曾向少年时那般欢畅过似的。
临走时,她刮她的鼻子,威胁:“不准哭啊,我走了绝对不准哭。”
那匹疆场上的小骏马,终究永久回到了她的草原。
王荣闻言,浑浊的眼眸瞬息间放出精光万丈,两手握着把手,向前倾过身子,眯眼:“真的?真是木青峦的女儿?”
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
崔承皓天然看得出来,他的笑容现在也多了几分生硬:“去是要去的,只是既然邀了你,必是将你看作我崔府的人。以是……我想我大可陪你一同去,即便不入后宫,只是留在武仪门外,也有个照顾。”
周澈不但不会怪他,过后思考再三,还要感激他。
君如姐去追随她的人生了,再也不返来了。
仿佛统统,都不放在心上。
不管如何说,当初在圣上面前的那番话,都是叛变了二人的。
跪在地上的,是一名面庞浅显、身材略显痴肥的妇人,低着头,头发梳得光亮,虽看不清面上神采,倒是能看到她身子在颤栗。
薛千闻言,也点点头,自始至终不看周澈一眼,清澈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波纹,抬眸望向崔承皓:“既是如此,现在便去吧。”
日子如流水。转眼间,柔然的迎亲步队已来,沈君如带着“昭华郡主”的封号,盛装上车,浩浩大荡,驶向北部而去。
薛千不出声,好似没听到。
沉寂了半晌。
王府的湖水连接内里的护城河,这荷花灯会一向漂流出去,漂至城外……会不会飘到柔然呢?会不会被沈君如在路上瞥见呢?
泪水刹时便倒了归去,因为――房门开了。
妇人身子一凛,抬开端来,眼眶竟微微发红:“回……回丞相,小的见了,见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木家蜜斯,是……木亦舟。”
但是,但是,又能如何呢?
但是她感觉,有些东西真的在逐步走向绝顶,是她无窜改也没法禁止的。
不知为何,她当今仿佛将统统都看淡了。
他的眼眶,蓦地酸了。
曹吉元嘻嘻地笑:“丞相,不会有错的,这是小的策动统统人力刺探来的,之前国公府的用人名单上也呈现过,并且,她还专门服侍过国公夫人呢。不会错,准不会错。”
薛千不得而知。
阿谁说要陪她走下去的君如姐,阿谁来到都城与她第一个相认的君如姐,阿谁搏命都要把她护在身后的君如姐……终究走了。
薛千笑了一下,长舒一口气,站起家来。
王荣冷哼一声,看向那妇人,峻厉问:“你见了她了?到底是不是,认出来没有?照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