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听罢,微松一口气,抬眸含笑。
千雪望着地上好像孩童撒泼的赵公子,一时不知该说甚么。幸见门口围着两个蜜斯妹,便道:“赵公子喝多了,你们来哄哄他,待差未几了,便派人将他送归去吧。”
“赵公子,看来要把话明说了。”郑青的声声响起,负手昂头,“此次我前来金陵,就是特地来求千雪女人的。不瞒你说,家母一向醉心乐律,早就闻得千雪女人的盛名,此次我回家,便是要带千雪一起归去的。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就是不给我裕濯王府面子了。便是我能饶你,家父也不会饶了你。”
郑青先是愣了下,旋即叹然,目光向上翻去。
郑青倒没看她,只定定望着赵公子,像要把他看破一样。
……
放在这嵌雪楼,便是为色彩而来,为情味而去。
“世子何必呢,不值当为我如此的。”千雪苦笑,“我是甚么人,世子又是甚么人,这都是千雪命里该有的,也是烟花柳巷每天都会产生的事。世子身份高贵,若要为这许小事便悲伤动气,也实在失了身份。”
郑青走得慢,正在楼梯上的转弯处,见她不动,便也停下来了。
并且,这类事总得渐渐来……
“没天理啊,你们这些王子天孙,欺负我们小百姓……都来看看啊,的确不要人活了,仗势欺人,狗仗人势……”
大门一开,郑青和方远前掉队来,单是往这厅内一站,就气势压人威风凛冽。许是二人的神采过分严峻,许是那飞镖的能力尚且还在,赵公子固然气急,但还是呲牙咧嘴忍着没出声。
郑青垂下眼眸,一时心中略显难堪,也没出声。
但是,话虽如许想,却不能如许说。
郑青睐眸一敛:“仗势欺人又如何。”
“那千雪女人是很在乎别人的观点了?”
郑青闻言,很久不出声,最后低头啜了口茶,才笑道:“不管如何,总之都是我冒昧了,一心想挽救女人,不料却让女人陷于两难之地,实属考虑不周。”
“好好疗伤”这四字,他说的是铿锵有力一字一顿。
千雪走出门外,路过郑青身边时,并没有抬眼看他。
一时粗心了……
在乎?她才不在乎,她若在乎,当初就不会求着师父进嵌雪楼了。
沉寂了半晌,只听千雪笑道:“说句内心话,我在嵌雪楼固然不长,只要三年,可此中碰到的恩公也很多,亦有像世子这般伸手援助的,但是……如世子这般至心相待的,倒是没几个。”
赵公子一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赵公子哪另故意机听他说话,目光自落下便呆住不动了――只见那飞镖上,赫鲜明刻着一个隶书镶金大字:裕。
也罢,伤人一时,总好过伤人一世。
方远在前面站着讪讪的,想了想,仿佛有件事忘了。他看向郑青,郑青微微点了点头,他便哈腰仓促上了楼,让部下把赵公子的那些侍从放了。
“我想,千雪女人不是会在乎身份的人吧?”
二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一个背对一个正面,倒是很久无语。
方远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银飞镖从桌沿上拔下来,递到赵公子面前,眯眼道:“赵公子多有获咎了,我家爷一个失手,不慎伤了公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