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讨厌”传得很远，过程当中几个来回，像有人还嘴。南一又持续大喊：“讨厌！讨厌！讨厌！真讨厌！！……”她狠狠呼啸了几声，发觉败兴了，决定往回走。回身迈了一步就跌倒了，蹲下来，从雪地内里扒拉出来小我形，倒是个双目紧闭的人。她吓了一跳，觉得是个尸身，当即“啊”的一声大呼，一屁股倒坐在前面。过了半晌，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竟有些生机，她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皮肤冻硬了，内里还是软的——人没死。
那是1924年的春节。已经高中毕业的南一跟着爸妈去抚顺乡间的姥姥家过节。姥姥请村里的屠户宰了一头二百四十六斤的大猪，肥油炼了整整两坛子，跟灌好的血肠一起放在厨房里。猪头供在香案上，中间另有豆包，鱼形馒头，干鲜果品。排骨后鞧被拆成大块埋在院子里的雪堆里。井内里冰着秋梨和苹果。屋子里的炕烧得热烘烘的，大人们坐在上面吃花生，嗑瓜子，小孩子在炕上面打吧唧，玩弹子。不大不小的南一挨着炕边坐着，笼着袖子看着表弟把更小的表弟手里的吧唧以一种颇奸刁的体例一个个地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