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纠结的爱恨：长相思（全三册） > 第22章 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1)
颛顼也不晓得是被小六的声音烦着了，还是吃饱了，他搁下了筷子，一边喝酒，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小六，俊帝却自始至终没有对小六的任何行动做出反应。
小六越退越快，它也越走越快。小六颠仆在地上，玄鸟却觉得小六是和它玩，欢畅地叫了一声，收拢翅膀，躺在地上打滚。打了几个滚后，它又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凑到小六身边。
颛顼有千言万语翻涌在胸腹间，挤得他仿佛就要炸裂，但是他不敢张口。三百多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凤凰树下、推秋千架的男孩。父母双亡、流落他乡、寄人篱下，他戴着面具太久，已经不晓得该如何至心肠高兴，至心肠哀痛。他学会了用机谋把持民气，却健忘了该如何平实地靠近民气；他学会了用各种手腕达到目标，却健忘了该如何实在地陈述情意。
俊帝问小六：“谁伤的你？”
小六很听医师的话，常常拄着拐杖走来走去。
十七看小六一眼，回道：“晓得了。”
俊帝的右手摸着左手小指上的白骨指环，迟缓地转着圈，“他是谁，不是由我们鉴定，而是由他本身决定。”
小六和十七两人背靠着廊柱，坐在龙须席上乘凉。十七腿上放着一个水晶盘子，内里放着山竹、荔枝、枇杷、龙眼……各色百般的生果。十七剥开一个龙眼，递给小六，小六说：“不要。”
颛顼走出了殿门，在夜色中漫无目标地走着。承恩宫里花木富强，奇花异木比比皆是，晚来风急，吹得花落如雪，暗香阵阵，可这海之角的他乡没有火红的凤凰花，花开时残暴如朝霞，花落时如同烈焰飞舞。
十七把小六悄悄地放下，叩拜施礼，“草民叶十七拜见陛下。玟小六腿上有伤，不便施礼，请陛下恕罪。”
颛顼和十七都笑。
另有那一次又一次的雪夜对饮……
小六歇息了一会儿，对十七笑道：“归去吧。”
俊帝盯了小六一瞬，一言未发地和颛顼分开了。
小六吃完了肉，还不肯放弃骨头，如平时普通，用力吮吸着骨髓，收回嗞嗞的声音。可常日里，大伙一边说话一边用饭，都发作声音，也不奇特，此时在君王的殿内，酒保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小六吸吮骨髓的声音的确像雷鸣普通。
小六沉默了，只是看着俊帝。
小六盯着它，不肯碰它。玄鸟仿佛悲伤了，哀痛地呜呜着，把头凑到小六手边，一下下地拱着她，一副小六不安抚它，它就要没完没了的模样。小六终究无可何如地伸脱手，摸了摸它的头。
俊帝面无神采，微微地点了下头，只要和他很熟谙靠近的颛顼才气看出俊帝眼中闪过笑意。
颛顼的手伸向小六的腿，十七觉得他又要伤害小六，脱手如风，以指为剑，刺向他。十七本觉得会逼退颛顼，可没想到颛顼底子没有闪避，指风刺中他的手臂，鲜血流下。
半晌后，俊帝对十七抬了抬手，表示他起来。
“是。”酒保退出去，传召晚膳。
十七站了起来，“我看到婢女在冰里浸了一些生果，我去拿一个小玉瓜来。”
看到颛顼，十七规矩地直起家子，点头为礼，小六却躺着没动，只是大大咧咧地笑着挥挥手。
颛顼看着小六的双腿，裹着接骨木，又缠了一圈白缎，看上去非常笨拙。
小六能够抛弃拐杖，渐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