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淑妃想至此处，倒是感慨万千，对殷皇后道：“我何必蒙骗你？实在你我都明白，这几十年来，我们一样爱上了一个并不爱本身的男人，只是我唯愿到死也顺着他的情意，而你想从他那儿要的东西，太多了。”她说完此话，不欲再做逗留，叮咛禁卫：“送娘娘回宫。”回身走向鸾舆。
曾多少时，幼小的他也曾站在这天井中昂首，身后灯下是母亲孤傲孤单的身影。
一抹轻云遮月，在他脸上覆上了渐暗的暗影。
“孙仕，让他出去。”天帝的声音如平常一样稳定而严肃，孙仕闻声，移身退往一旁。
她可贵言辞锋锐，几句话下来，殷皇后竟被问得无言以对，半晌后怒道：“凌王乃是柔然阿谁狐媚子所生，陛下怎会将大位传给他？你休要蒙骗本宫！”
他稳稳地将钥匙插入锁洞，锁钥碰撞收回轻微的声响。他自柜中取出了一个翡翠盘龙的扁长玉盒，又用另一把钥匙翻开了上面的金锁，谨慎翼翼地捧出一卷金章封印的圣旨，呈到夜天凌面前。
当年天帝为了打压外戚凤氏，均衡权势，一方面封卫家女儿为太子妃，一方面专宠当时的殷妃，任她在后宫与皇后针锋相对，几有同辉之势。
苏淑妃柔眸轻抬，唇角祭出丝嘲笑：“若不是那联婚，澈儿岂会一心求战？若不是殷家，澈儿又岂会丧命疆场？娘娘又那里是为了陛下？陛下情意早定，亲笔拟旨传位凌王，是我亲眼所见，何来谋逆夺位之说？”
苏淑妃微微一笑：“太华门已然重兵扼守，娘娘若要出宫，怕是有些不便，还请回宫安息吧。”
含光宫不知何时早已被禁军封闭，包含皇后在内的统统人等皆没法迈出一步，外人更是不得擅入此中。
清和殿前火光如昼，密密麻麻的玄甲铁卫居高临下张努力弩，琼玉高阶之上尽是手持长戈的御林军，排排布列，肃杀步地逼人生寒。
话刚说完，已听殿外有人道：“御林军统领方卓、副统领秦展叩请圣安！”
“朕闻存亡者物之大归，修短者人之常分，贤人达理，古无所逃。朕以寡德，祗承天命，励精理道，勤奋邦国，夙夜惟寅，罔敢自逸。焦劳成疾，弥国不廖，言念亲贤，可付国事。四皇子凌天钟睿哲，神授莫奇，仁孝厚德，深肖朕躬。朕之知子，无愧天下，必能嗣膺大业。中外庶僚，亦悉心辅翼，将相合力，共佐乃君……”
“陛下沉痾昏倒，不知人事。凤衍等借机矫旨颁下传位圣旨，将陛下移居福明宫，御林禁军层层扼守，任何人等不得入见。”
夜天凌面无神采地跪在殿中，眼波静冷。
卫宗划一目睹此景，局势所趋，此时难以抗争，无法之下只得昂首称臣。
天帝语气渐生凌厉：“好啊！你真是下得了手！”
清和殿中，孙仕方才奉侍天帝寝息，深夜闻讯，不免被震在当场。
天帝张了张嘴，却甚么也再说不出来，只睁眼瞪视着上方精雕细琢的朱梁画栋，嘴角竟然一分分强牵出生硬的笑容。
历经整饬以后的御林军大改其观，几可与出自疆场的正规军相较。是以虽神御、神策两军远征在外，帝都内有御林军，中有京畿卫，外有玄甲军，仍然是固若金汤。而此三方均匀气力相若，亦处于一种根基的均衡中，任何一方也不成能伶仃与其他两方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