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见殷采倩神情果断地跪在面前,轻声叹道:“刚刚才和陛下在筹议,要将澈王的棺木迁回天都入葬东陵,你们倒好,先闹上这么一场。”她移步上前,伸手扶了殷采倩,“你起来,如许的事岂能拿来儿戏?”
殷采倩脸上涟涟泪水溅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只是向前叩首:“采倩情意已决,求娘娘成全!”
莫不平眉梢微动,呵呵笑道:“天佑我朝,圣主报命而生,神剑失而复得,实为幸事。”
夜天漓和殷采倩一并出了清华台,殷采倩极沉默地走在前面,夜天漓一变态态,也默不出声。
内侍躬着身去了,未几会儿引了巩思呈前来。夜天漓已经进了寝殿,内侍前去通报,巩思呈站在阶下再等。高檐华柱之前他独立的身子有些佝偻,斑白鬓角,风霜衰老。他昂首往殿内看去,宫幔遥遥,深不见底,无端令人感觉压抑和不安。本来连着两天都见不到漓王,他早有些心灰意冷,只是现在除了漓王外,没有人能在皇上和皇前面前说上一句话,不管漓王是甚么态度,他老是要试一试,这毕竟是最后的但愿了。
殷采倩向来崇拜的是霸气威武的男儿,对他这类油腔滑调的花花公子最是讨厌,银牙咬碎,脸上没有半分好色彩:“对!我就是心有所属,非他不嫁。他好过你千倍百倍,你若不平,先赢了我手中的箭,再去和他较量!”
他那句话如同好天轰隆,巩思呈面前几近乌黑一片,仿若由死路直堕天国。天下三十六州,单单发配到定州,巩可军粮一案害死定州数十名将士,定州军民早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生啖其肉,落到他们手里,这是生不如死啊!巩思呈僵立在原地,浑浊的眼中一片空茫,冷风袭来,寒彻心骨。
殷采倩柳眉冷挑:“胡说!谁和你青梅竹马了?再说就算是要定青梅竹马的婚约也轮不到你!”
“娘娘并不想要你的性命。”莫不平叹道,“痛失嫡亲是多么滋味,想必你现在也已明白一二,我能说的也只要这些了。”他起家告别,毕竟还是有些不忍,便再道:“实在有小我你无妨去尝尝,他若愿帮你,令公子或许有救。”
让殷采倩去一趟雁凉也好,来回几个月,想必等她返来,情感便也定下来了。
殷采倩站住脚步,夜天漓皱着眉头:“抱愧,我明天并不是想让你难堪,你也别再赌这份气,若十一哥晓得了,倒要怪我了。”
夜天漓盯了她一会儿,挑一挑唇角,慢悠悠回身对巩行道:“巩行,你好大的胆量,也不先问问她是谁的人,就敢订下婚约。本王倒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还能逼她嫁你不成?”
“你这算甚么?”夜天漓脸上冷了下来,“想替殷家赎罪吗?”
卿尘垂眸看她,羽睫投下深影如扇,堪堪掩住眉宇间的凄然,轻声道:“澈王已经不在了,我成全不了你。你与他的婚约我替你们打消,当时你离家出走不也就是为此吗?现在,各得其所吧。”
夜天漓眉梢一吊:“殷采倩早有婚约,尚未消弭,岂能随便嫁与别人?你们两家若胡涂了,本王给你们提个醒。”
过了好一会儿,寝殿深处终究有人走了出来,恰是漓王。巩思呈来不及细思,忙趋前几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