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有些惊奇,夜天湛能在烟波送爽斋见的客人必是极其首要的人或者私密之交,但似这般亲身相迎的却也未几。她随后走出,将茶盘交给中间侍从,道:“你有客人,我先归去了。”
莫不平碰了第二个软钉子,眸色中略过丝丝光芒,更加深了几分。
殷监正和儿子对视一眼,都知他正在气头上,此时甚么话也不宜再说,便起家告别出去。
夜天湛道:“还不快请!”说罢竟亲身迎了出去。
茶叶在雪纸上倾开,深敛的光彩衬着她苗条莹白的手指微动,窸窸窣窣,赏心好看。茶形如索,色深近墨,闻之暗香沉敛。待茶入壶,卿尘抬手执起一旁小火炉上烧着的银铫,缘壶注水。
“殿下,”这时,秦越在内里低声禀道,“莫先生来了,见不见?”
“莫先生客气了,先生能来,我但是求之不得。”夜天湛一边说,一边命秦越前去备茶。莫不平眸光微抬,不经意间在卿尘脸上略微逗留,眼底模糊掠过看望,夜天湛回身先容道:“这位是凤卿尘凤女人。”
她低头掩下乍现即逝的非常,不疾不徐将茶一一斟入两人盏中,先道:“茶名幽意,重重滋味不成尽知,这茶的确名副实在,无怪莫先生十余年未在天都,一回京就来七殿下这里。”有了这几句话的时候缓冲,她心中盘算主张,托了茶盏对莫不平淡定一笑,“莫先生,存亡祸福皆是天命,既由天定,我等凡人何必自扰?”
卿尘接道:“如假包换的花花公子萧洒王爷,倒不似你每天都忙得不成开交。”
“恰是。”
卿尘笑道:“本来初九是你生日,你有没有想要的礼品?”
“殿下和殷相爷刚从朝上回府。”秦越近前作了个揖,低声笑道,“女人来得恰好,殿下在内里大发雷霆,我们没人敢出来奉茶,奉求女人。”
莫不平闭目细品半日,对卿尘道:“凤女人这置茶的表情一番安闲气象,淡然自如,实在可贵。老夫品茶无数,此茶入喉甘洌清雅,却有丝缕岩韵于幽微处隐现,聚而不散,好啊!”
“秦越,是殿下返来了吗?”卿尘随口问道。
夜天湛却道:“一起见见无妨,莫先生暮年是我和几位皇兄的教员,曾任钦天监正卿,精通星相命理之术,夙来被称为我朝星相第一人。先前传闻他去官后云游四海去了,多少年可贵一见,我看你这几日总翻看些奇门五行的书,该当有兴趣和他谈谈。”
卿尘减轻脚步,轻咳了一声,伸手打起垂帘,屋中靠窗坐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恰是夜天湛的远亲娘舅,尚书令殷监正,其旁一个年青人则是殷家至公子殷明瑭。
夜天湛身为皇子,已然高贵非常,现在既问天命,这一问一答,不经意间已非浅显的问答。
夜天湛浅笑,看向莫不平:“几年之前莫先生便说天机不成泄漏,现在可还是这句话?”
夜天湛含笑点了点头:“没错。”
这一盏茶,带得人表情空幽,深得真味。夜天湛漫不经心肠看了卿尘一眼,忽觉她身上似有无数的谜团。言行举止,她不像他见惯的浅显女子,她的畴昔模糊难见,面前更是扑朔迷离,就如同烟波轻雾下的闲玉湖,深静幽远,奥秘莫测,总叫人忍不住想去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