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崎岖路难通,明日青山又几重,
元修道:“我认得他,他是含光宫的侍卫统领。”
卿尘将元修打量一会儿,问道:“皇伯母想让你这几天搬来含光宫一起住,你愿不肯意?”
卿尘喝退世人,吃紧排闼入内。
他听到她的声音,终究伸开眼睛,看着她。冰浇火灼,挫不碎一身傲骨,他竟自唇边狠狠抿起一刃薄笑,声音寒微,却不肯逞强半分:“没事,没有甚么朕……熬不畴昔……”
阳光太亮,将晏奚的神情恍惚成一片,他手中拂尘扬落,面对阶下道:“都去偏殿候着,谁敢擅自出入,当场打死!”
元修见她笔下所书:
宣室中垂帘四落,光芒静暗,只要丝缕微光穿过透雕螭纹玉版的裂缝洒在劈面一地玉瓷碎片上,支离破裂的幽光混乱四周,分裂这满室深静。
人生运命各分歧,但求耸峙六合中。
元修道:“皇伯父的字有气度。”
卿尘紧紧抱着他不放,冒死点头,只说一句话:“我不会让你一小我!”
却不知这时,他在千里以外的疆场上,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冥执步到殿前,对自此望向太极殿的皇后禀道:“娘娘,小王爷来了。”
“哦。”卿尘眉心淡淡一拧,当年初到湛王府,她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将这一首词何止临摹了千百遍,这手字便是当时候练出来的。
话音方落,卿尘已急步往外走去,走到殿外在冥执面前一停:“禁守宫门,任何人不得随便打仗长陵郡王!”
沉重的朱漆描金殿门被缓缓推开,一抹清幽的身影迈过金槛步了出来,乏力地靠在了盘龙飞起的门柱旁。
卿尘冷不防被他推开数步,脚下踩得碎瓷纷繁乱响,几乎撞上桌案。她不管他劝止,扑畴昔伸手抱住他:“四哥,你忍一忍,忍畴昔就好了,很快会没事的。”
夜天凌扣住她的肩头,力道之大,几近要将她骨头都捏碎,手却一向难抑颤抖,声音沙哑几难辩白:“我会伤到你……快出去!”
卿尘道:“为甚么临摹皇上的字?”
内里侍畴前前后后跪了满地,黑压压直到阶下,晏奚心急如焚,远远见皇后赶来,奔上前去:“娘娘,皇上本身在内里……”
卿尘闻言便淡淡一笑,执起笔来,将整幅笺纸抬手一拂,牵开云袖,漫笔落墨。
卿尘本拗不过他的力量,不料他紧抿的薄唇猛地牵动,俄然大口鲜血喷溅而出,伴着他狠恶的咳嗽落上她衣衿,顿时便将白丝染作血红一片。
晏奚看似平静的背后早已汗透衣背,想起皇上方才的模样,仓猝回身往殿内跑去,脚下却一个踉跄,几近绊倒在阶前。
日光刺目,炽烈如灼,玉栏琼阶琉璃瓦连成一片浮光白亮,锋利的一声脆响划破呆滞的氛围,碎瓷纷落的声音自宣室中传来,直刺民气。
“元修叩请皇伯母万安!”身后一声尚带稚气的问安传来。卿尘回身,淡淡晨光之下,湛王世子元修身着水色斑斓单袍,头绾瑞珠冠,身量虽小,举手投足间却萧洒,端端方正一个跪礼以后,抬开端来。
那字中气势几将元修震住,半晌才道:“皇伯母,本来你的行誊写得和皇伯父一样好,我见过这几句词。”
他看了一会儿,终究叫道:“皇伯母。”卿尘回身,元修体贴肠道:“你坐下歇一会儿吧,站了这么久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