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和顺的谛视中昂首一笑，一笑却现在。
宁文清下认识地摸了摸腕上的串珠，俯视水中，问道：“这么说我变成了你，那你呢？”
面对她连续串的发问，倒影在水中寂静半晌后道：“此处乃是天朝之境，地近漠北。实在对不住，是我因心疾忽发，迫不得已借助巫族禁术用来续命，却不想事出不测，竟然扳连了你。”
宁文清踌躇了半晌，只觉面前之事诡异莫名，但游移过后，还是依言将手伸入溪中。手腕上的碧玺碰到水流的时候，蓦地收回淡淡清芒，映照着折射在水中的阳光，晶莹夺目。半晌以后，不知是水的清冷还是碧玺的冷意，悄悄沿动手臂向周成分散开来。
睡梦中感觉有些冷，衣服潮湿地贴在身上，寒意沁骨，四周有流水的声音和阳光的温度，宁文清颇不甘心肠展开眼睛，刺目标亮光顿时照入眼底，她不由侧首遁藏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好一会儿方才适应。
她对着月光眯起眼睛，看着一串串晶石在手上清幽摆设，微微蹙眉，俄然感受这的确就像喧闹的夜市地摊上卖杂货的小贩。
“九转灵石……可这和我又有甚么干系？”
她涓滴没有开灯的设法，在床沿坐下，缓缓后仰倒在床上。天花板惨白如雪，李唐和徐霏霏的神情话语清楚如在面前，一幕幕情深意长，她目光中闪现出微薄的讨厌。
贵与贱，爱与恨，不过在人一念间。
就在这时，她耳边俄然响起一声几不成闻的感喟：“唉，想必是成了。”
她打赌他必然会问：你们医学院楼下那排梧桐树着花时的色彩？
屋子里很黑，宁文清回到家，几近是用了满身的力量将一只高跟鞋踢得远远的。鞋子撞在宝贵的檀木地板上，收回砰的一声闷响。她顺手将外套丢落在地，站在黑暗里发了会儿呆，渐渐地把别的一只高跟鞋也抛弃，光着脚迈进卧房。
水晶石天然的凉意在手臂上胶葛伸展，仿佛暮秋酷寒的湖水轻涌，凉意透心。她一把将八串水晶褪了下来丢在一旁，只余了初时的碧玺，规复抬头的姿式闭上了眼睛。
“喂！你别走，冥衣楼是甚么……”宁文清持续问了几声，水中再无动静，不由跌坐在中间岩石上，也不知现在的本身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身材发肤、思惟神魂，哪一个才算生命的存在？面前的她是谁，别的一个她呢？她到底在那里，又该做甚么？
宁文清想起睡前取出的九串水晶石，张口欲言，却只觉匪夷所思，不知该说些甚么，只听那倒影再道：“不管如何都是我扳连了你，再多抱愧也已无益。我先前并不知结果会如此严峻，为了保你元神无恙，我已将本身的精力影象尽数传你。我得先师多年教诲，所知所学亦算博识，起码那些星相医术应当有效，也算是一点赔偿吧。我所能做的只要这些，或者……你可凭手中的碧玺灵石去寻冥衣楼，今后统统便任凭造化，祸福随缘了。”
如所谓爱情，如所谓爱人，如所谓海枯石烂地久天长。
“是心疾，”水中那倒影叹道，“我虽自幼学习医术，实在也算久病成医。”
那水中之人清楚不是本身，又恰好神似本身。如瀑般的长发沿肩泻下，黛眉苗条，樱唇淡薄，如有若无的水色中唯有那双眸子，眼波如旧，是她熟谙的。一片叶子落下水面，波纹泛动处晃散了影子，再看时，那眉眼也如水，昏黄之处，连这一分也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