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二十五年的夏季,草木冷落,山石肃远,气候日趋深寒,禁宫中更加令人感觉沉寂静穆。再有几日便是除夕,照宫中端方,除夕、除夕都是天家家宴的日子,除夕虽不如除夕昌大昌大,但也自有一番热烈。大正宫中早早筹办下去,各宫各殿都多了些欢乐平和的氛围,繁忙一片。
孙仕亦道:“殿下,圣上痛怒难当,老奴大胆,恳请殿下三思。”
夜天汐仿佛正在和太子说些甚么,想必是在劝说两人。太子和鸾飞并立在他劈面,脸庞隐在火光暗处,看不清神采。
卿尘眉梢淡淡一拧,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孙仕微一点头:“太子殿下还留书与圣上,请去太子位。”
夜天凌转头看去,眼底骤生寒意,身形微动,人已穿入两阵之间。叮当一道清光闪过,几名动上手的人踉跄着退了开去,空出大片空位。
时候渐渐地在身边流逝,偶然候想起之前的事情,仿佛隔世。
但是恰是此时产生了一件大事,在这个本来温馨安稳的夏季掀起了一股澎湃荡漾的暗潮。自此今后多少年事,无数人事浮沉其间,尽始于此。
卿尘看着甲胄光鲜护在太子身边的御林侍卫,心底掠起一阵无由的凉意。
太子唇边暴露一丝浅笑,摇了点头。他凝睇鸾飞,柔声道:“春有风花秋有月,岁岁长相伴。”
孙仕声音仍旧压得降落:“请郡主添件衣服快随我去,晚了恐不好清算。”
听到凌王已受命调军封闭前程,太子和鸾飞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恻然。鸾飞惨笑道:“不想我毕竟是害了殿下。”
太子闻言眼底猛地掠过一道光芒:“你说甚么?”
火线火把林立,京畿卫和御林军对峙城中,两边人马竟稀有千人之多。
卿尘悄悄道:“鸾飞体内朝气未绝,胸口另不足温,殿下回不回宫我都要救她。殿下若还想待在此处,那我要先带鸾飞归去了。”此话说得软硬兼施,不容置疑。夜天凌亦深知此时只要鸾飞能打动太子,俯身帮卿尘抱起鸾飞:“我送你们回宫。”
卿尘亦伸手接过鸾飞的身子,昂首看去,风驰已到了面前,夜天凌一身墨色军人服,手执缠金长弓,飞身上马,几步来到太子身前。
鸾飞微微一震,喃喃道:“上穷碧落下鬼域,到处与君同。”她闭目昂首,脸上含笑动听,俄然道:“殿下保重,鸾飞不能再扳连你,先走一步了!”说罢长袖一遮,便将甚么东西扬手服下。
依天朝端方,位列修仪的士族女子在二十五岁前严禁婚嫁,二十五岁后由天帝指婚方可出阁。但为了制止使某个皇子权力过大,普通来讲也只是配与门阀权贵,而极少嫁入皇族。鸾飞和太子之举,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弃祖制宗法于不顾。他两人乃是天帝嫡亲至信之人,不但擅自出宫还惹起了京畿司同御林军的抵触,天帝现在岂止大怒罢了。
卿尘回想起来,那是一个温馨的夜晚,事情产生得毫无前兆。而实际上,统统的事情都有着多多极少的前兆,只不过没有人重视,又或者重视到了也没法从中预感些甚么罢了。
卿尘心底一惊,暗里出宫而去,这若说重了,便是私奔。她看向孙仕:“他两人……”
卿尘昂首道:“如果来得及,或许还能救回鸾飞性命,殿下,就算为了鸾飞,先回宫再做计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