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校场在禁宫外城,穿过奉天门便是。十一和卿尘到那儿时,除了正在当值的以外,数千御林军已然集齐,几近将全部校场围得水泄不通。四周远远近近另有很多仕女宫人立足,聚在一起旁观。
侍卫躬身道:“凌王殿下让方卓在校场以内任射靶心,一百箭内只要有一箭射中,他马上请皇上收回代管御林军之命。”
昂首一看,夜天凌手中竟已有一双长箭搭于弓上,对准他身前关键。
嗟叹痛呼声中,前面的御林军看着这骇人场面,竟无人再敢上前。
四周堕入死普通的沉寂,仿佛连风声也被解冻在半空,就在世人被这浓厚的杀气折磨得几近难以接受时,卿尘看到夜天凌刀削般的嘴角微微一挑,一双羽箭应手而出,两道灼目标寒光自方卓脸旁吼怒而过,风驰电掣般奔向红靶,在世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同时射中百步以外的靶心。
十一见她脸上毫无忧色,奇特道:“是亲不是亲,总也有三分亲,何况如何看你也有八分是凤相的女儿,却如何一点儿也不操心父兄姐妹,莫非真的是弄错了?”
卿尘不由得微微扬唇,俄然却看到校场劈面有个熟谙的身影跟着另一人分开,竟是内侍省监孙仕。那他身前之人,天然便是天帝,不知为何只远远地看,却不过来,夜天凌这一番狠手整治御林军,不知天帝又会是甚么设法。
十一点头轻笑,道:“你不去求皇祖母,鸾飞能这么好命留在延熙宫?怕是此时早在大牢里了。”
远处仕女宫娥顿时纷繁喝采,一片崇拜敬慕。再看场中,方卓虽毫发无伤却已愣在当场,夜天凌顶风立马,长弓一丢反手将马后银枪握在手中,斜指御林军:“哪个不平便放马过来,身在军中就拿出男儿大丈夫的模样,你们常日惹事哄闹的本领呢?”
夜天凌面无神采,问道:“服是不平?”
御林军中有人喊道:“殿命令媛之躯,如有个闪失,谁敢担负?”
一众御林军中,白马矫腾枪影横空,银光飙射挡者披靡,所到之处尽是人仰马翻,混战一片。
太子和鸾飞之事不胫而走,一夜之间竟传遍天都,官民朝野无人不知。天帝对此大为大怒,翌日禁中降旨,将太子囚禁松雨台闭门思过,凤鸾飞革修仪职,出族籍,因着太后发话,以是并未送进大牢,暂押延熙宫。
却见夜天凌马速不减反增,不躲不闪抬手箭出快如闪电,交睫刹时,半空中四箭利芒交击,迸出数道白光。
那侍卫俯身见礼:“殿下,凌王殿下脱手整治禁军,内廷校场那边现在热烈得很,殿下不去看看?”
方卓拒不出声,满脸硬气。
十一对身边侍卫问道:“这是如何个说法?”
男人和男人来往,甲士和甲士说话,常常拳头是最直接有效的路子。
“一百五十。”语气决然,掷地有声,毫无转圜余地。
夜天凌冷冷一笑:“你若把握得了风驰,本王拱手让你无妨。”
幸亏夜天凌不欲伤人,动手极有分寸,多数只是以力打力重击敌手,或者断其兵刃,即便见血也不算严峻。扑倒在地的御林军东倒西歪勉强爬起来,大家心中震慑,先前不成一世的骄狂早被凌迟粉碎。
御林军常日除了巡防禁宫保护皇家亲贵以外,并无其他职责。但因是御林亲卫,不但俸禄丰富,职位官职也高于其他将士,是以士族王谢多将子侄充塞进御林军中。如此悠长下来,御林军中多是门阀贵子,常常混迹天都斗鸡喽啰,打斗打斗惹是生非,天帝虽数次整饬却见效甚微。此次天帝将御林军交到夜天凌手中,也是知他治军峻厉冰脸忘我,欲要借机修整这些纨绔后辈,果然一上来便让御林军吃了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