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杜君述道。
这杜君述乃是圣武十八年天帝御笔钦点的状元,其人文才高绝,名动天下,倒是不拘末节,脾气狂放。当年金榜落款后曾当朝与谏议大夫辩议,驳斥古制礼法,为此遭天帝降旨怒斥,命他闭门思过。谁知他打马回府竟然挂印而去,誓说不见旧法改革,此生永不入朝为官。
杜君述哈哈一笑,意态不羁,当真有几分癫狂之态:“杜君述现在只是殿下府中一个小小幕僚,那里还来的甚么状元?”
陆迁却俄然笑道:“倒是走得太高了,行事越明,走得越高,越招惹是非。”卿尘闻言悄悄瞥了他一眼,一语中的,倒真是个通透的人。
卿尘看了一眼,除了莫不平,还认得此中一人是现在台院侍御史褚元敬,年纪悄悄放了两年外官,便调回天都擢入御史台,是朝上新秀中的佼佼者,亦是大将军冯巳的乘龙快婿。此时莫不平同褚元敬亦瞥见了她,双双起家道:“见过郡主。”
灯火映着玉颜静如止水,卿尘淡淡道:“皇上虽废了太子,但心中还是只要一个太子。人老了,身在其位不免警省,侍之以诚孝,和睦兄弟,方为其道。”
而那江南陆迁,腹有诗书气自华,年纪虽轻,一双眼睛却透着慑人明光,看去亦是足智多谋之人。她扭头对夜天凌微微一笑,颇是感慨他识人的手腕。
莫不平捋着五柳须道:“朝堂中另有险途啊!郡主,现下皇上废了太子,可有其他筹算?”
卿尘略觉惊奇:“但是五岁便以诗作誉满江东、人称‘天下第一才子’的陆迁?”
卿尘俏眸一亮,看向褚元敬身边之人:“如此说来,这位莫非是‘疯状元’杜君述?”
“如此一来,若当真立了他呢?”陆迁问道。
卿尘此话叫夜天凌内心微微一动,开口道:“士族门阀虽权倾一时,但也有盛极必衰的时候,现在储君之事不敷言道,反而对诸侯国必得有所鉴戒。中枢一动,诸侯必趁机生乱,却也恰是撤藩的好机遇。削了侯国权势,则中原一统无忧,方能罢休整治内奸,完整绝除比年兵患。”
几人寂静,灯火下夜天凌一向沉默不语,仿佛如有所思。偶尔抬眼,却正赶上卿尘也向他看来,眼秘闻精密密带了秋水似的洁白,叫贰心底悄悄一动,竟有种柔嫩入骨的错觉。
卿尘笑道:“你若要谢,谢殿下才是正路,这牧原堂的钱都是他出的,人亦多是经他保举,便像老神医张定水,我那里请得动?”
杜君述同陆迁对视一眼,道:“好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然行事的关头还是在凤家。凤家建国以来世代与皇族联婚,士族中以之为首,当年皇上即位,便是凤家力保,若凤相方向肆意一边,怕是皇上也难抑其势。凤相一言一动关乎严峻,孝贞皇后同凤相乃是远亲兄妹,溟王是孝贞皇后亲子,亦是凤相的半子。郡主能够给我们一句话?”
谁知杜君述站起来,对卿尘兜头一揖到地:“杜某虽未曾有缘早与郡主结识,却听殿下常常提起,对郡主敬佩非常,请受杜某一拜。”
卿尘道:“久闻二位大名,本日终究有幸一见。”
夜天凌清隽的双眸在卿尘脸上微微一转,神情愉悦:“一早说过要给你先容。”一指那年青墨客,“江南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