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愣了愣,却俄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四月,那不就是再下月了?螓首微侧,玉光亮暗,盈转几分娇羞:“这么快?”
“不错。”夜天凌道。
夜天凌眸中似有精光闪过,慑民气魂,黑夜中那道金底碧玉中轴线寒光模糊,直伸向目所难及之处:“现在莫先生能来,更是如虎添翼。我天机府中文有文才,武有武将,便如杜君述之傲慢,陆迁之清傲,底下都是一腔赤忱热血。有朝一日,这些人都将为天下之栋梁,天机府亦必如太庙高堂,备受后代之钦慕。”
卿尘看着那仿佛并不起眼的楼阁,那个想到在那边,堆积着统领风骚的良才贤士,储藏着天朝乱世的复兴,驭人谋心,他是得其术而用之以道啊。她微微一笑:“尽在此中了。”
夜天凌眉梢一动,悄悄看了看那铜炉,身边寒夜也似融融,只觉一道暖意落入心间。见晏奚满眼似笑非笑的喜劲儿,沉声道:“话这么多。”负手前面走了。晏奚赶紧跟上,却见他冷惯了的唇畔漾出笑意,凌王府中有些甚么变了。
夜天凌眸底含笑:“不日皇祖母便从宣圣宫返来了,你说,四月可好?”
卿尘秀眸清远,盈盈如深湖潋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是深夜也难掩的锋芒。抬首见他意气飞扬的端倪,一颗心便被这沉敛的霸气深深圈住,隔了万世千年轻柔牵涉,多少循环寻觅,多少姻缘必定,今后再也摆脱不得。
屋中没有一丝声响,烛光也似醉人普通,轻柔谛视着这一对璧人。夜天凌悄悄环着卿尘,一缕如兰暗香本身畔幽幽绽放,叫民气神俱醉。他悄悄将手覆在她手上,十指相扣,握紧了相互。
卿尘看着杜君述等人出了门,未及回身,便被一双固执的手臂圈在怀中。
两人出了书房,夜天凌牵着卿尘随步王府。虽是夜里,卿尘却因是第一次来此,心中尽是猎奇,借着月光细细打量。
清光流转,轻柔一缕浅笑印上唇边。寒梅暗香浮泛,悄悄在月中绽放开来,盈了满庭清芳。
夜天凌见她入迷,问道:“在看甚么?”
夜天凌立在门前,含笑点一点头:“好。”
卿尘眸光一黯,内心竟生出些许惊骇:“若没有呢?”
夜天凌抬手滑过她入鬓细眉,迷蒙凤眸,又沿着挺拔鼻梁按上柔唇,苗条的手指悄悄一勾,托起她小巧的下颌。淡淡夜色中深寂的眼波一如瀚海,星光灿烂般闪了几下:“你谁都不是,你只是我的女人。”
“那便是天机府?”卿尘道。
“喜好这儿吗?”夜天凌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虽只两字轻语,却低低缭绕耳根,化作深浓盟誓,夜天凌低声道:“看得这么入迷?”
那么柔嫩的声气里,话语却非常笃定,每一个字都带着夺民气魂的力道。卿尘心底微微一烫,这眼神、这话语、这度量,老是在忐忑苍茫的时候,让那一抹四顾彷徨的灵魂安宁地落入暖和。骚动尘凡来去,六合长河无尽,与他联袂,便好笑对此生,艰巨险阻亦无惧。
“你不知,我是谁。”卿尘有些茫然隧道。
夜天凌低笑一声:“今后有的是时候看。”
夜天凌想了想道:“‘春雷’或是‘一池波’,喜好哪张?”
帘落,掩住了那清澈容颜,马蹄声轻,消逝在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