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已过,乌从昭看着八方地象仪对应西北方的水纹仍在不竭颤抖,金铜盘上透过净水映出当空艳阳,晃着明灿灿七彩光芒。上方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嘴中含着颗铜珠,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儿声气。
身边侍卫仓猝护驾,天帝倒平静,一抬手喝道:“慌甚么!”只看着那八方地象仪。
天珠落水,地动山摇,现在迁民避灾的圣旨应当早到了怀滦及其周郡,高阔的祁露台亦站满了文武百官,天帝坐在华幛宝盖之下,眯着眼看那八方地象仪,面色莫测。
众臣目光尽聚于此,夜天凌反深深看着卿尘,内心蓦地松下,只无端出现一丝疼惜。
天帝垂目沉吟,很多固执老臣对峙己见。卿尘不欲同他们胶葛,没有圣旨,即便怀滦能在岳青云的尽力下勉强趋避,过后究查起来亦会连累岳青云,更何况楸、荥两江一线岂止一个怀滦城,若确是大震,结果堪忧,只决然道:“凤卿尘愿以身家性命立存亡状,求旨避灾!”
时候久了,众臣都有些不耐。夜天凌站在济王身边,玄色衮龙朝服落了一层耀目阳光,衬那身影清拔超卓,负手看着祁露台高处用于观星制历的九天乾坤仪,比拟较济王的烦躁不耐,更加显得气定神闲。
卿尘甚喜,马上叩首谢恩。天帝点了点头,又道:“众卿随朕摆驾祁露台,若果然地动,朕必然论功而赏,若无……”瞥了卿尘一眼,起驾。
褚元敬奏毕,兵部尚书何竟之、刑部尚书吴起钧、大将军冯巳及其他几名朝中很有分量的大臣皆上前附议。夜天灏亦奏道:“儿臣检察历朝史记,有关地灾皆在之前便有异兆呈现,同清平郡主所言非常符合,灾前机会贵重,请父皇速做定夺。”
气势极沉,先前另有低声群情,现在静得有些逼人。天帝仿佛是成心如此,天灾地动,从未在产生之前便这么大张旗鼓地呈上朝堂,钦天监为天家做卦象预言,绘星图测地理,但若说当朝请旨避灾,谁也不敢担这份危言耸听的风险。但是清平郡主,亲入怀滦现场查实,朝堂上敢立存亡状,分歧平常女子啊!
太极殿中,钦天监正卿祭司乌从昭出班奏表,言昨夜天象五星错行,卦有震木,必地动,以怀滦为最。
天帝目光深沉一如瀚海,滴滴不露,微敛了锋利看着几个儿子。几年畴昔都能独当一面了,倒是个个不负所望很有政绩,想都是孩子时那么一点儿,工夫催人老,他今后悄悄一靠,雕龙金椅硌得后背生疼,这个位子不好坐啊,真的是老了。
年前平隶瘟疫,卿尘见地奇特力挽狂澜,天帝对她倒是非常信赖,思考半晌,沉声对殿前侍御官叮咛:“就按清平郡主所奏,降旨避灾。”
天灾异动非比平常,众臣哗然群情起来。夜天凌见卿尘未随天帝早朝,心中微觉惊奇,正考虑时,殿前中常侍入内禀道,清平郡主归京复旨,殿外求见。
卫宗平道:“臣觉得此事虚玄,尚待议。”
绕路一并察看了楸江后,卿尘连夜自怀滦赶回天都,进殿面圣,一起忧愁尽数掩在微微清凛的凤目当中,安闲叩首禀道:“启奏陛下,卿尘奉旨去怀滦察看,楸、荥两江无端起浪,怀滦地界气候非常,湖井之水翻涌沸腾,虫蚁蛇鼠躁动不安,天涯呈现较着的震光,此都是地动之兆。望陛下速速颁旨,着怀滦及其邻县百姓避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