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一痕,掩入了如织星空,御庭春径繁花余香。天帝很有些不耐地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内侍们,道:“叫他们不消跟着。”
堂高殿深,是望不尽的迷暗。烛芯噼啪一声轻响,琉璃灯罩上映出一抹奇妙异彩,那龙纹栩栩似欲升云腾空,却转眼便没了去,叫人几疑看花了眼。
夜天凌悄悄望着卿尘,幽深的眼中尽是冷傲,苗条手指带着无尽的疼惜和垂怜滑过莹莹雪肤,抚上那只冰清玉洁的银蝶。
三十余年前那抹冰山雪莲样纯洁的身影,同现在大殿中青灯下的白衣素颜模糊仿佛,过尽百般光阴,还是能勾起昔日幼年气盛铁血柔情。
丹纱帐影**醉,那银蝶光辉,轻舞招展,翩跹流连在花间帐底,云池琼宇。
“那不怪人家了。”卿尘轻柔道。
“殿下不是在前厅吗?”史仲侯刚从那点兵奇法中回神,随口问道。
那半号令半引诱的声音倏忽而至,悄悄掠入了她心底,攻城略地,悄悄便将人掳了去。“凌……”卿尘低声呢喃,环上了他的脖颈。红酥玉指带来微凉的碰触,却扑灭了满腔爱恋。夜天凌一抬手,将最后那道半拢的丝绢掠开。
安眠香沉寂环绕,礼部官员匡为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地呈报着凌王同清平郡主的婚典。
目睹站得久了,孙仕谨慎地上前道:“陛下,皇后娘娘那儿怕是还等着呢。”
喧闹的夜中桂花树悄悄招展,枝叶芳香,带着些勾引似的迷离。多少年哑忍,步步为营,现在坐拥天下,却换不见伊人一笑,天帝眼中不自发掠过一丝深沉精光。
天帝将手中书稿合上,“各国奇志”四个字高华超脱,映入了视线,一时有些入迷,稍火线对孙仕道:“还不困,随朕逛逛去。”
模糊曾记得那日,他的西征雄师带回了柔然最美的女子,送至宫中等候皇兄的召见。
削薄的唇自那玉石上掠过,沿着她苗条的脖颈一起流连而下,带来醇酒入喉的酥软和炽热。卿尘悄悄依托在他怀中,浑身柔若无骨,在他和顺的攻陷下缓缓沉湎,眼波到处,是醉民气神的烟雨迷蒙。
孙仕略带灰白的眉毛不自发地动了下,虽是晚春了,夜里却还带着丝轻寒,将睡意驱得全无。他怔忡,父子君臣,这一局棋愈走愈深了!
浩大耀目标星空中,一道天光漫漫的银河清楚划过,飞星碎玉,灿艳如织。星光落处,一叶叶梧桐轻碧浅紫,风微动,点点坠了满地,落下一声淡淡和顺。
“说了。”夜天凌挑挑眉梢,“前面闹得短长,一时竟没记起来。”
“都甚么时候了?”夜天凌似是语带微责,却掩不住那丝笑意。
天帝眉头一皱,望向四周层叠起伏的殿阁,俄然叮咛道:“奉告皇后,朕今晚不畴昔了。”说罢袍袖一甩,大步走向莲池宫中。
青丝委宛散覆,流泻在香肩枕畔,模糊掩映了一抹清丽桃色。
夜天凌本身后挽着卿尘站在窗前,侧脸微动,碰到了一点清透的玉坠。
一起征尘南北,这《圣源经》的吟诵曾日日相伴军中,不断如缕,如泣如诉,一丝一波早已入了神魂。
“玉琢锁兮,充耳诱莹,玉制铛兮,充耳诱矣……”他低声道,那温热的气味缭绕在卿尘耳边,悄悄地,激起阵阵神妙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