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手中银枪好像白蛟腾空，枪影映雪，斜挑劈扫，敌军一旦遭遇，常常惨叫跌退，鲜血溅上月光满盈出狂肆杀气，挡者披靡。
但是身后很快传来示警声：“有探兵！”
十一留步帐前，放眼之处深雪未融，冬阳微薄的光在雪中映出一片冰冷晶莹。或许是因为那交战的戾气，他面色阴霾，冷然沉默。
俄然间大帐掀动，竟是殷采倩走了出来。她肃立着，神采惨白，眼中模糊带着些别于昔日的情感，俄然缓缓敛衽，对十一俯身拜下。
澈王点平业将军柴项率精兵三千为前锋，同原驻守白马河、断山崖两部防军反客为主，急行反击，直捣叛军主营。
殷采倩痛呼一声，神态一清，瞋目瞪去。
玄甲铁骑如长刃破雪，迅疾拒敌，直插斜风渡。
她下认识地拧眉，出气似的将身后挂着的飞燕嵌银角弓一摆，挥鞭往白马河而去。
腐败拂晓，叛军丧失惨痛，虞呈见局势已去，弃营北退，败走合州。
“免了。”剑甲轻响，橐橐靴声入耳，是十一入了外帐。
然南定归朝，尚书省及兵部官员却以“陋劣军令，私行行兵，居功妄为”为由，怒斥南征部将，李步等人首当其冲。后夜衍昭遇事，不久李步便左迁并州，圣武二十二年才调守合州。
雪深风紧，天寒地冻，祁门关外百里成冰，重生险阻，即将使这场战役变得迟缓而艰巨。
卿尘笑着绕至十一身前：“明天见地着了，本来我们澈王殿下建议脾气来也这般骇人。”
十一剑眉紧蹙，借着兵士燃起的火把细看，心中蓦地一沉，伤口赤色黑紫，竟是毒箭。
他未曾抬高声音，明显是说给殷采倩听的，卿尘瞪他，低声道：“你这是干甚么？”
深夜里刀剑生寒，悄无声气地披发着大战之前浓烈的杀气。
卿尘见敌军势众，情知刻不容缓，当机立断，猛提缰绳。云骋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原地回身化作一道闪电白光，急奔幽州大营。
殷采倩仓猝撑起家子，柳眉一挑：“不准出去！”因为起得太急，不谨慎牵动了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中异化着非常的感受，像是在提示着某些让她烦恼的事情。银枪的光芒映着萧洒懒惰的笑，男人陌生的气味后有唇间温凉的触觉，随即而来便是一阵无处宣泄的羞恼。春闺梦中少女的小谨慎思，本该月影花香，柔情似水，却不料在箭光枪影中归纳出这般景象。
“忍着点儿。”十一将她拂来的手臂制住，未等她缓过神来，手起箭出。
“现在细思了，不但心生悔意，是不是还想补给我一箭？”十一问道。
叛军不竭增加，己方将士毁伤过半，十一审时度势，不得已率众且战且退。
十一打量殷采倩半晌，俄然朗声而笑：“真情真性，本日方识殷采倩。好，方才的话当我没说，这一箭之情，今后必然还你！”
十一随便一瞥，马鞭前指：“地上有蹄印，想必没错。”
殷采倩重新引箭：“天都女子春秋打猎，无人是我敌手！”
“采倩不敢。”殷采倩微挑柳眉。
本日起平叛军令明示北疆：各州守将从叛顺逆者，杀无赦。
十一目光锋利，立即认出当前那人恰是殷采倩，剑眉一扬，带马劈面驰去。
“我也不知如许对不对，但殿下若因无法而娶，我若因名节而嫁，终此平生，如何相对？殿下也是脾气中人，是以我大胆请殿下三思。不然……不然我不是白白分开天都？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