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却深思一会儿,又问道:“李步虽说终究弃暗投明,但毕竟曾经顺逆,军中有不赦叛将的严令,你筹算如何办?”
“不错。”夜天凌回身扬声道,“来人,传令主营升帐,全军调集待命!”
玄甲军甫一入城,敏捷毁灭各处火焰,掌控要道,安抚布衣,收编败军。不过一个多时候,定州易主,重入天朝统治。
“你的意义是求死?”夜天凌淡淡道。
强者的刚冷和弱者的灭亡不需太多润色,冷铁、热血、长风、烈火,在六合间淋漓尽致地划开浓厚的一笔。
祁门关固若金汤,白日另有军报西路雄师仍被阻于关外,怎会半夜攻至定州?而此时定州虎帐已有半数堕入火海,神机营的玄甲火雷每发必燃,四周生乱,竟叫人感觉定州已然合城沦亡。
刘光余心神剧震,大声疾喝:“撤往内城!调弓箭手死守!快!各营兵士不得慌乱,随我拒敌!”
刘光余心中疑窦丛生:“殿下军中人才济济,莫非还在乎一名叛将?何况军令如山,末将即使愿降,只怕还是死路一条。”
“清儿!”夜天凌及时将她拉回,“干甚么?”
夜天凌道:“李步此人我知之甚深,即便给他机遇,他也不敢对我脱手。何况这两日雄师猛攻之下,合州将士军心早已摆荡,连李步本身都在忐忑之间,城中看似险地,实在不敷为惧,我内心稀有。”
城头之上刀光寒目,贴身搏斗,厮杀惨烈,远远看去不竭有人跌坠下来,不是早已丧命便是被城下乱石铁蹄踩踏身亡。
卿尘点了点头,上前替他整束襟袍,但感觉此事毕竟是个费事。
夜天凌对他的决定仿佛并不料外:“你去吧,先去领受昨晚投降的兵士,安设安妥,其他事件我们稍后再议。”
刘光余再拜了一拜,回身退下,直觉现在烽火四起的北疆迟早会在凌王神出鬼没的用兵之道和深威难测的驭人之术前尽数落入其掌控,他乃至生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动机,或者全部天朝都将不过如是。
卿尘正和刘光余一样浅笑看着这一幕,而夜天凌的目光却投向内城当中,再一抬,与渐盛的日光融为一体,灼然耀目。卿尘回身道:“定州毕竟邻近漠北,此时亦要防备着突厥才是。”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夜天凌和卿尘驻马在不远处一道丘陵之上,定州城在火线模糊可见,仿佛并无任何非常。但不过半盏茶工夫,城中一处俄然亮起惊人的火光,紧接着火势迭起,烧红半边天空。定州城如同迎来了诡异的拂晓,瞬息之间又被浓烟烈火覆盖。
刘光余昂首道:“殿下是让末将看清楚钱统方命不从的了局吗?”
“天冷得短长啊!”先前一队兵士哈气道。
十一轻咳一声:“四哥安然返来便好,我们先回营帐了。”说罢一摆手,诸人辞职,他走到夜天凌身边转头看了看,丢给夜天凌一个眼神。
夜天凌听到脚步声转头:“给他松绑。”
此时天涯悠远的处所,一轮朝阳破云而出,金光万丈耀目,将全部大地覆盖在光亮的晨光当中。
卿尘黛眉一挑,冷颜淡淡:“天亮前你若不返来,挥军踏平合州城!”
刘光余扭头,见卿尘正含笑问他。他方才便见凌王身边站着一人,城头长风飞扬处安闲回身,一股清逸之气叫人恍然错神。如果说凌王是肃但是刚冷的,那么此人浑身披收回的便是一种极柔的气质,仿佛天光下净水淡渺,无处可寻而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