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畅甚么?”夜天凌问道,“想让左先生留下的那点儿心机得逞了?”
夜天凌沉声道:“如何没人奉告我,你和七弟合奏的那曲子叫甚么《比目》?如鱼得水,心有灵犀,天作之合,情深意浓?”
左原孙微微一怔,道:“当然记得。”
夜天凌略一思考,道:“也好。”
小阵汇作大阵,进退无方却又自成法度,九出阵成,势如万川,奇兵驰纵,无人能抗。
卿尘见了左原孙的安插,喟然赞叹,心忖以夜天凌的魄力恐怕都不会等闲将主营抽暇,而左原孙才高胆小胸有成竹,聚雷霆之势誓下燕州,竟然倾泻千军尽在一战。夜天湛对此并无贰言,并将批示权全然托付左原孙,也显现出他识人度势的气度。
谁知卿尘起家在他身前拜下:“先生胸中所学贯穿古今,我是诚意拜先生为师,先生若不是嫌我顽愚不成教,便请成全。”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弦音所至,燕州军同时收回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喝,兵马催动,建议最后的打击。
天朝七路兵马虚晃一枪,势成合围,唯有南宫竞带领攻往坤二宫的兵马长驱直入,直捣燕州军帅位地点。
三川河的激流在朝阳川泻入深谷,宽逾数十丈的瀑布结冰凝雪,冰封在青黛色的山崖一侧,构成层叠错落的冰瀑奇景。日光毫不鄙吝地晖映在冰流之上,逐步有熔化的水流滴下,收回淅淅沥沥如雨的响声。两边军队军纪严明令人咋舌,布阵处千万人马不闻一丝声响,唯有独属疆场的杀气,光鲜而庄严地满盈在山间。
柯南绪身形微微一震,并未转头,襟袍飘然,没入燕州军中。
卿尘向柯南绪微微点头,柯南绪笑中深带感慨:“无怪乎琴笛如鱼水,心有灵犀,本来竟是王妃。一曲《比目》,湛王之笛情深意浓,风华清雅,王妃之琴玉骨冰髓,柔情开阔,堪为天作之合!琴心惊醒梦中人,那日闻此一曲,此生浑然困顿之心豁朗开解,柯南绪在此谢过,愿王妃与殿下密意永在,白首此生!”
惊雷动地来,划破长疆。
左原孙转头,见卿尘与夜天凌不知何时已至军前,卿尘对他一笑表示,他道:“王妃便在此处,你有何事?”
不料品月常日看似荏弱,此时竟拒不从虞呈之辱,果断不事二夫,被逼迫之下摔裂琵琶当庭撞往楹柱求死。中间侍从救得及时,并未闹出性命,虞呈却大绝望致。
跟着左原孙深恶痛绝的叱骂,柯南绪脸上赤色尽失,垂看重白。他俄然手抚胸口狠恶咳嗽,身子摇摇欲坠,似是用了满身力量才气站稳,很久,惨淡一笑:“左兄骂得好,我此生的确做尽恶事,于君主不忠,于百姓不仁,上愧对六合,下惭见祖宗,但这些我从不言悔!唯孤负朋友之义,令我多年来耿耿于怀。当初我用心靠近左兄,操纵左兄的举荐谗谄瑞王,过后更扳连左兄接受三年监狱之灾,天下人不能骂我柯南绪,左兄骂得!天下人不能杀我柯南绪,左兄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