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钟定方、冯常钧、邵休兵这几名靠近殷家的大将此时都坐在案前,反倒一贯平静的巩思呈反剪着双手不住踱步,似是满腹苦衷。
卿尘在殷采倩分开后敏捷回想了一下已看了千百遍的军机图,蓟州四周的情势从未像现在一样清楚了然,城池地形历历在目。
她眼中突然锋利的清光吓了殷采倩一跳:“应当是入夜前便接到急报了,我从湛哥哥那儿出来,偶然听到了他们说话。他们将人关了起来,要瞒下此事,借突厥之手置四殿下于死地!”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惊还是怕。
夜色已浓,一时候四周温馨,帐前没有闲杂人等随便走动,几近能够闻声内里营火舔着木料噼啪作响。卿尘静了埋头,顺手翻了卷书来看,一边抚摩着趴在身上的雪战。
帐中被她带进一阵冷风,卿尘笑道:“这时候过来,不是又想赖在我这儿睡吧?”
他正蹙眉深思,俄然吴召掀了帐帘仓促出去,明显是有急事,连在坐几位将军都没顾上号召:“巩先生,那边出事了!”
卿尘此时心中如火煎油烹,万分焦炙,疆场胜负常常只在刹时,或许现在底子已经迟了。
她已得空去揣摩任何人的角色和目标,全部心间只余了一小我的影子,那小我生,她生,那小我死,她死。
那慌乱的感受一瞬在心头袭过:“甚么时候的事?谁来报的?”卿尘立即问道。
笛声飞扬在北疆寥廓的大地上,却不见醉卧疆场埋骨他乡的悲惨,于朔风长沙的高远处转折,飞起弹指千关,笑破强虏的挥洒,更带着号令全军,飞剑长歌的豪放。卿尘侧首凝神听着,一时竟忘了天北风冷,月红色的玉带随风飘荡,不时拂上脸庞,夕照最后一丝余晖也缓缓地退入了大地深处。
殷采倩话未说完,卿尘便猛地站了起来。雪战被吓得从中间狼狈跳开,灯影一阵乱晃,她的心似狠狠地往下一坠,生出蓦地踏落空谷的惊惧,三十万突厥雄师!
卿尘也不再说甚么,便道声“有劳”回到帐中。
她立足帐前放眼了望,耳边俄然飘来一阵辽远的笛声。
营帐前有人在说话,卿尘扭头看去,见卫长征同甚么人一起走过来。
卿尘盯了她一瞬,将手中披风重新递给她:“你现在去湛王那边,设法让他晓得此事。”
殷采倩仓促道:“他们碰到了突厥雄师!虞夙晓得局势已去,竟然勾搭了突厥人,暗中放突厥三十万雄师入关反攻漠阳,他们只要一万玄甲军……”
凌晨夜天凌分开的时候,卿尘睡得很沉,竟没听到一点儿声响。醒来后内心一阵空落落的,却在手边触到样温凉的东西,一看之下,是那枚玄玉龙符。
卿尘往阒黑的夜色深处扫了一眼:“带上人跟我走!”
殷采倩只是沉默,巩思呈毕竟是殷家之人,她也不能不顾忌,卿尘紧接着问道:“你为何要来奉告我?”
“用不着你交代,你既然是来庇护我的,不放心能够跟着!”卿尘径直前行。吴召立在她身前,盔甲的讳饰下神采惊奇不定,俄然间视野中突入一双月白靴子。如水似兰的暗香拂面而至,骇得他仓猝昂首,却正逢营火一闪,卿尘那双微吊的凤眸在火光盛亮处如一刃浮光划过他的眼底,直逼心头,澈寒如秋水,冷凝如刀锋。
卿尘眼中潋潋寒意逼着吴召:“长征,如有人胆敢猖獗,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