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垂手舒了口气，内里传来靳慧的声音：“卿尘，在吗？”
“去那里？”
“你想待在这儿？”冥魇说着将面纱重新戴上，转头问道。
两人间的氛围轻松下来，夜天湛眉眼覆了暮色，有着和顺的明朗：“带你去看看烟波送爽斋入夜的景色，分歧于白日，和在凝翠亭也非常不一样。”
靳慧走后，卿尘步子轻巧地往水榭深处走去，长长的裙袂飘荡身后如云，同碧纱轻幕一并缈缦于清风淡香，方才恹恹的表情也散了大半。
夜天湛拦住她执壶的手，柔声道：“酒已经没了，不喝了，好吗？”
冥魇道声“不必了”，说着伸手将她挽住，袖中一道黑索射上高墙，足尖轻点，身子便借力掠起飘往墙外。
“嗯。”卿尘灵巧地将酒交给他，“我想听你的笛声。”
卿尘一愣，随口道：“应当不会。”
夜天湛轻抚玉笛，榭下水波悄悄拍着雕栏，他望着卿尘好一会儿，对她暖暖一笑。
沿着柳堤，走到湖上时清风拂面而来，卿尘扭头问道：“这是你的书房？”
“奉告我，你是谁？”她再问。
“卿尘，”夜天湛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喝酒？”
卿尘眼眸微垂，冥魇本日突入湛王府，可以是寻一个朋友，也可以是私闯、图谋不轨，乃至行刺。若夜天湛执意究查，他能使长门帮在伊歌再难安身，想必冥魇也会很费事。她昂首迎上夜天湛扣问的目光，微微一笑：“天气已晚，出府多有不便，如有事不如他日再说吧。”说话间她接过夜天湛手中的薄刀交给冥魇，对她悄悄点头。
“挪到这边。”夜天湛叮咛道，“看看我既不吃人，常日都吃甚么。”他扭头一句笑语，便将卿尘借口分开的话挡了归去。
夜天湛望向湖中悄悄一笑，笑中有些不明的平淡，却又仿佛带着点儿记念的意味：“我一幅最为对劲的好画，他们也真舍得糟蹋。”
夜天湛将玉笛放在一旁，俯身悄悄将卿尘抱起，她只星眸半睁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复又阖上，温馨地靠在他臂弯中。
他直起家来，唇角弯起一个舒缓的弧度，用目光形貌着她媚色中的清隽，表情俄然变得畅快。这个女子，从见她的第一眼便独特地被她吸引，他不想逢场作戏冒昧才子。
“人生运命各分歧，但求耸峙六合……”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怎会不肯，”卿尘道，“既有事做，又有书看，我真的要多谢王妃。”
卿尘无法隧道：“即便我跟你出府，也该和湛王或是王妃说一声，不能不辞而别。”
卿尘摇了点头，看着冥魇露于面纱外淡然的眉眼：“固然不想，但我也不能糊里胡涂就跟你走。”
夜天湛放下银箸，浅笑着将她扶住，答复道：“夜天湛。”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思君子兮，难调机杼。
冥魇眼中闪过防备，冷然看着他。
一折墨痕断在半路，有些拖泥带水的呆滞，卿尘寂然搁笔，将笺纸缓缓握起，揉作一团。
过了临风回廊，水榭的主体实在建在岸上，先前几进都放着各色册本，其保藏之丰富，单是浏览书目便要好久。待步入内里，才是真正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