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惨淡昂首,握着从鸾飞手中抢下的瓷瓶:“这是鸩毒,不会有救了。”
卿尘翻身上马,眼看如此翩翩然一对良伴璧人,模糊竟感觉事情非常蹊跷。这些日子冷眼旁观,鸾飞虽一向和太子有些密切,但何时竟到了如此境地?以她的夺目,怎会做出这般不明智的行动?太子弃储君之位和她逃离出宫,即便他们能分开伊歌,天下之大又那边容身?即便现下转头,禁宫阴暗,怕亦就此永无天日。
鸾飞看了看围困森严的京畿卫,晓得本日不管如何也逃不出天帝掌心,终究道:“殿下,你随姐姐他们归去吧,只要向皇上认错,皇上会谅解你的。”
卿尘不想鸾飞竟会服毒他杀,上前几步:“让我看看!”
依天朝端方,位列修仪的士族女子在二十五岁前严禁婚嫁,二十五岁后由天帝指婚方可出阁。但为了制止使某个皇子权力过大,普通来讲也只是配与门阀权贵,而极少嫁入皇族。鸾飞和太子之举,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弃祖制宗法于不顾。他两人乃是天帝嫡亲至信之人,不但擅自出宫还惹起了京畿司同御林军的抵触,天帝现在岂止大怒罢了。
时候渐渐地在身边流逝,偶然候想起之前的事情,仿佛隔世。
孙仕声音仍旧压得降落:“请郡主添件衣服快随我去,晚了恐不好清算。”
夜深人静,马蹄敲击在上九坊青石路面的声音突破了喧闹宁静,格外令民气生不安。
明火之下,鸾飞卸去钗环素面朝天,简朴绾了坠云髻,青布衣裙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太子亦穿了身浅显布衫,白净脸上静雅如玉,粗布衣袍粉饰不了他举手投足的崇高气质,却自有一种叫人不能冲犯的安静和阔别尘凡的萧洒。
太子木然被团团围住,却不闻周遭人事,只是悄悄地看着鸾飞。卿尘看了鸾飞环境,纤眉一皱,沉默不语。
太子急道:“当真能救鸾飞?”
夜天凌面色淡淡,对太子道:“请皇兄回宫,父皇深夜难安,你我为人臣子于心何忍?”
孙仕微一点头:“太子殿下还留书与圣上,请去太子位。”
太子微微一笑:“你们不必再说,我既已走了这一步,便不筹算再回皇宫。禁军侍卫,自此起我已不是天朝太子,你们速速归去,不要混闹。”
宫灯明暗下,孙仕那张平时看起来庸碌降落的脸上没有任何端倪,只是垂眸道:“老奴奉圣上之命来请郡主。”
圣武二十五年的夏季,草木冷落,山石肃远,气候日趋深寒,禁宫中更加令人感觉沉寂静穆。再有几日便是除夕,照宫中端方,除夕、除夕都是天家家宴的日子,除夕虽不如除夕昌大昌大,但也自有一番热烈。大正宫中早早筹办下去,各宫各殿都多了些欢乐平和的氛围,繁忙一片。
太子眉心皱起,闭目长叹一声,心灰意冷隧道:“罢了,我跟你们归去。”
御林军统领张束慑于夜天凌的严肃,亦束缚禁军莫要复兴事端。
两边人马同时一静。夜天凌领兵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少有人敢在他面前猖獗。
夜天汐仿佛正在和太子说些甚么,想必是在劝说两人。太子和鸾飞并立在他劈面,脸庞隐在火光暗处,看不清神采。
“造反吗?”夜天凌冷喝道,手底长剑映着月光,如同修罗魅影般森然。
孙仕亦道:“殿下,圣上痛怒难当,老奴大胆,恳请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