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卿尘自认不急不躁的性子也真耗不过他了,拉他不动,顿脚道:“去莲池宫就那么难吗?你真是熬得住,你没见她看你的眼神,多苦多难!”
夜天凌悄悄抬手打断了她,看着寝宫浑家影模糊,模糊传出琴声。和卿尘的清越超脱的琴声分歧,这弦音轻柔低泣,幽咽难言,操琴之人仿佛有着无穷的忧愁,都在这七弦琴上淡淡倾诉。
卿尘待要留她,又没法开口,目睹莲妃身影消逝在火线。
千军一动为红颜,背负灭族的骂名,亦因奉养两帝而被朝臣后宫所不齿,纵使倾国倾城又如何?
“是……”那宫女谨慎翼翼地退了下去,夜天凌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究向莲妃寝宫走去。和方才那名宫女一样,方才随莲妃在太液池旁的贴身侍女迎儿见到夜天凌,惊奇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她反应快很多,立即屈身一福,道:“见过四殿下……”
卿尘点了点头,这些事夜天凌天然比她要清楚些,她俄然想起一事:“四哥,冥执说你昨日拨给牧原堂五万两银子?”
却一回身,蓦地落入一双通俗的眸中。数步以外,夜天凌不知甚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锋锐唇角似是噙着一分清冽的笑意。
夜天凌道:“这才方才入冬,待到三九才是滴水成冰。”
莲妃惊道:“你……你说甚么,你晓得了甚么?”
夜天凌缓缓道:“儿臣已经不是当年懵懂幼儿,母妃何必还辛苦瞒着?该晓得的,都已经晓得,父皇、天帝,儿臣都明白了。”
夜天凌亦微微一笑:“她只是卿尘罢了。”
莲妃颤抖着伸了伸手,胸中一阵气血翻涌,俄然用丝绢掩唇呛咳起来。
莲妃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指下悄悄缓了下,淡声道:“迎儿,我不是说莫来扰我,让我静一会儿吗?”
夜天凌淡淡一笑:“去延熙宫吗?”
卿尘对他笑道:“那我先替两地百姓谢四哥了。”
“……母妃……可在内里?”他凝神听了一阵,问道。
夜天凌唇角俄然悄悄扬起,脸上的沉冷溶解了几分:“母妃足不出后宫,倒晓得儿臣要对付这些。”
莲妃悄悄地看了夜天凌一会儿,嘴角俄然暴露一丝含笑,目光渐渐地再次游离起来,像是分开了这个天下,却又带着无声的嘲弄。夜天凌轩眉微蹙,看着莲妃的模样心底模糊浮起一丝担忧,道:“我一定能经常来看母妃,不过会让卿尘偶然候来陪您说说话的,母妃这宫里也太清冷了些。”
夜天凌嘴角微微一挑,眸色深远:“这宫里故意的人岂止一二,究竟是谁也没甚么太紧急,我内心大抵稀有。”
这答案夜天凌不想也晓得,如此却更体味了莲妃的苦心。面前已到莲池宫,卿尘道:“我不陪你出来了。”目送夜天凌终究迈进了莲池宫的大门,才放心肠分开。
夜天凌道:“不是怕,只是不知说些甚么好。”
莲妃原是柔然族颉及可汗的女儿,自幼便以仙颜称著称,乃至中原也传播着她绝世风韵的各种说法。那次战役后莲妃被带回天都,穆帝对其极尽宠嬖,官方传说纷繁,多言穆帝攻打柔然便是为了莲妃。
面前已经不是当日襁褓中待哺的幼儿,而是驰骋万里横扫边陲的将军,摆布朝局平靖宇内的王爷,争锋天下舍我其谁,任何人也禁止不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