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心中一凛,孙仕不敢怠慢,仓猝领旨去办,未出殿门,天帝又喝道:“返来!”
卿尘僵立在大殿当中,在天帝肃沉的目光下,几近能够闻声本身的心跳,一拍又一拍,极沉,极静,仿佛已用了全数的力量在跳动。
她直了直身子,悄悄将笔放于一旁溢着墨香的蕉叶纹素池端砚之上,随目浏览畴昔,日日练习,现在这字早已得心应手,和他的像,却又不尽然。她笑了笑,待墨干后便将折子收起,现在天帝身边这道长案几近成了她的公用。这一“病”,又拖了半月不足,当她再次每日跟着天帝早朝的时候,天帝便将更多的政务交与了她,乃至有些本章也只是看看说说,一并由她代批。这在历朝也是少有的事,众臣谈吐非议,天帝一概留中不发,大家都看得明白,凤家的恩宠权势是达到了鼎盛。
这一问早在卿尘料想当中,她和夜天湛多有来往是众所周知的事,天帝更是一清二楚,此时躲避反是下策,干脆磊落言明,因而道:“卿尘之前流落江湖,曾蒙湛王援救,也在湛王府中住过好久。”
天帝听完了未曾表态,过会儿道:“你对湛王倒非常体味。”
卿尘心头猛地一跳,不敢接话,却又不得不说话,端倪低敛,仍笼在那股安静中,道:“卿尘愿在陛下身边多历练几年。”
天帝一笑,目中的峻厉缓了下来:“朕即位以来用了三个陪侍的女吏,你是朕最赏识的一个。但女子迟早要嫁人,几年芳华转眼就没了。”
天帝点点头:“你明天敢替湛王说话,莫非不怕朕迁怒于你?”
卿尘游移了半晌,不想落井下石,回道:“那人也是朝中官员,别人都压抑不住。”
“你是如何晓得的?”天帝话语阴沉。
“十八了?”天帝道,“嗯……平常女子早已出阁,为人妻母了。”
卿尘悄悄抬眸:“那日事情的前后颠末我刚好都曾亲眼所见,当时若湛王不出面禁止,阿谁歌女必然遭人欺侮,但湛王底子就不熟谙她,只是不能眼看着有人在天都如此混闹罢了。”
卿尘道:“按制卿尘是要跟陛下到二十五的。”
天帝伸手指着那道密折:“四十六家内里恰好就没有殷家的,不但没有殷家的,另有多少家都是分毫未损!更可气的是,朕要他清查歌舞坊,他竟然在甚么四周楼为了一个歌女当众同人争论!阳奉阴违,说的和做的美满是两回事,这就是他办的差事!”
卿尘一身轻浮的罗衫底下实在已尽是盗汗,她悄悄直起腰身,昂首道:“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些都是应当说的,卿尘只是将本身晓得的真相说出来,以便陛下定夺。”
天帝沉着脸道:“即便此事如你所言,那些未曾完整清查的歌舞坊又如何解释?”
暖风醺醉,蜂蝶流舞,御花圃中染了春意,百花热热烈闹地争相绽放,浓烈花香铺叠明艳,一丛丛一簇簇,灿艳地张扬了满院。
卿尘微微点头:“歌舞坊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天都昌隆繁华的一种表现,非论是何人运营,只要善加操纵,便可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感化。就如这案子当中曾被查封却又重新开张的天舞醉坊,他们专门收留西域漠北而来的胡女,使得本来流浪无家的胡人渐渐在天都安宁下来,大大减少了此前胡人动辄械斗肇事的环境,胡汉之间的干系也日趋和缓,这明显不是好事,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