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兵?按说此时早该遇着突厥人了,说不定早在甚么处所干上了!”
“玄甲军?”丁关眼睛一眯看向跳动的营火,“说不得。”
“绝无贰言?”
“伤亡不详,我们赶上前锋探报,只知四殿下与十一殿下已率军前来汇合。”
夜天凌往他那处看了一眼:“迷路?”眸色一沉,声音转冷,“迟戍安在?”
“那不是人做的。”丁关脸上被火光映得时明时暗,想了会儿点头道,“能跟着凌王的兵,五天五夜,没有一人下过马,到了可达纳城还是生龙活虎,返来的八千人,他们占了近七千,身上那杀气,鬼神见了都得避三分。啧啧,你看着是上万人,一声军令下来,那就是一小我,不好说,说不明白。”
“那里还用得着你脱手?五殿下那边先饶不了他!耽搁雄师的罪名,谁担待得起?”
夜天汐自案前站起:“我军如何?”
“五弟,此事依军法当如何措置?”
“初入漠北之时,已有多日。”
丁关抬手将衣服一扯,自脖颈至胸前暴露道长长的刀疤,火光之下狰狞万分:“那仗打得惨烈,一万五千人返来八千,老子这条命也差点儿搭在了那边!”
“老哥不是跟从凌王吗?怎就没见着?”有人插口问道。
那丁关闻言,隔着荒凉眺望出去,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攻城略地的一夜,那目光被火映得敞亮:“圣武十九年的那场仗,嘿!那是咱参军来打得最痛快的一仗!我们兄弟跟着凌王趁夜奔袭三千里,万余人自支连山神不知鬼不觉抄断东突厥雄师,直逼可达纳城,城里号称十二万守军愣是没防住。那始罗可汗弃城北逃,凌王亲领玄甲军将他截个正着。老子没见着他献剑投降的场面,实在可惜……”
众将不料有此一变,皆是震惊,十一已迈出一步欲要禁止,但还是迟了。
“……绝无贰言!”
帐中一阵沉冷,十一在夜天凌身边微挑了挑眉,方听夜天凌淡淡开口:“五弟,本路雄师提早数日未到,究竟是何原因?”
“何时?”
夜天凌淡淡扫了他一眼:“迟戍曾同你提起叛投西突厥之事?”
连绵数里的虎帐里点点闪着些篝火,不时有将士仓猝出入帅帐。阔别帅帐的火堆旁席地坐着些兵士,刀剑碰击声中,火上烤着的刚猎来的野味目睹已冒了油。
年青的兵士中很多人抽了口寒气,如许的伤竟活下来了。身边一人问道:“传闻玄甲军神出鬼没,当真那么神?”
邱平义扶在佩剑上的手青筋凸起,面上有一刹时的踌躇,但半晌后,他俯身拜下:“末将明白,还请殿下宽赦末将亲族,末将……不堪感激!”话落之时蓦地拔剑,横往颈中一抹,帐中血溅三尺。
“放屁!”暗处俄然有人喝骂一声,粗大的嗓门喝道,“谁说迟戍投敌了!”
正闹嚷着,营前忽见快马奔驰,一名玄甲马队飞身上马,直奔帅帐。
“甚么?”夜天汐猛地昂首,“说!”
夜天凌道:“不错,劳烦五弟亲身督军,尽快出兵。”
众将领命而去,当即有人进帐清算了邱平义的尸身。
丁关将嘴中骨头往地上一啐:“当然,老子那年随凌王一向打进可达纳城,生生灭了东突厥的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