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15章 第23夜 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1)
礼拜天,凌晨七点,他骑着一辆玄色捷安特自行车,来到卡门家开的发廊门口。
大自鸣钟,十年前文艺青年与盗版碟圣地。畴昔真有幢庞大的钟楼,日本鬼子盖的。背后几条街上都是日本人的纺织厂和公寓,共产党员顾正红就是在这边被杀的。当年的草鞋浜,传闻一派故乡风景,厥后被填平造起屋子,紧挨上海最大的穷户窟药水弄。
高凡用力蹬着自行车,并不感觉卡门有多少分量。她双手揽住高凡的腰,侧脸贴着他的后背。幸运来得太俄然,毫无防备,他全部身材都在颤抖。在此之前,他们连小纸条都没传过,更别说逛大街看电影吃消夜另有开房之类的了。他悔怨之前如果胆量再大一点,说不定早就成真了呢。
长命路与陕西北路的拐角,有人抱着吉他唱《我的将来不是梦》――是我最爱的张雨生哎,听了表情大佳,我往流浪歌手的托盘里扔了二十块钱。公园门口有很多地摊,有个旧书摊仿佛还趁便卖黄碟。我随便扫了一眼,有本八十年代翻译出版的苏联科幻小说,封面上有“上海第三石油机器厂工会图书馆”的公章。真亲热啊,我爸在这家厂干了三十年,就在背后的澳门路,早被拆掉造起了楼盘。
2
直到高中毕业,高凡才明白本身太蠢了,卡门不过是想有一个出去玩的来由罢了,就算发起去看火化场,她也会承诺的。
“好啊!”卡门昂首对着春季的天空答复。他尽力地蹬着脚踏板,持续吼道:“我还要带你去看向日葵!”“太好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向日葵呢。”整整一天,高凡骑遍了全县的七个镇五个乡,包含隔壁县的两个乡,翻过了十几座桥,转了好多次盘山路,除了还充公割的水稻田和山坡上的玉米地,没看到过一片麦田,更不消提向日葵了。
六年前,我把公司搬到俯瞰长命公园的高楼顶层。假定折一架纸飞机扔出去,能够乘风环抱上空一周。我有轻微的恐高症,站在二十一楼边沿,看着底下庞大钢琴键盘形状的喷泉平台,就会不成按捺地眩晕,像希区柯克的电影。劈面曾是烂尾楼,被潘石屹收买后,外墙长年挂着一百三十五万起的告白。斜劈面是“巴黎春季”,相隔宽广但不笔挺的长命路,每当巨大的屏幕亮起雇用网站信息,周边的辞职率就会降低。
从曹家渡到大自鸣钟,横贯一条长命路,我自打小学三年级起就在这条街上了。
3
初中退学的那天,只一眼,高凡就迷上了卡门。卡门是那样一种女孩子,不管穿甚么样的衣服,不管晚号衣、寝衣、情味内衣,哪怕土得掉渣的中黉舍服,都不会窜改身上独占的那种说不清楚的味道。她老是单独坐在某个高处的风口,让头发翅膀般扬起,仿佛随时会带着本身乘风而去直上云霄。她的眼神让人没法靠近,黑得像一汪阴暗的潭水,埋没于岩石裂缝,只要最不要命的“小野兽”才敢下去饮水,而后被淹死在深不见底的旋涡里。
但高凡不在乎。卡门固然不爱跟同窗们交换,倒是班里的神婆,最早公开里传播星座与塔罗牌。也是从她的口中,高凡才晓得本身太阳星座是白羊,玉轮星座在弓手。她常常拿张纸算来算去,按照黄道十二宫,说谁谁谁要撞桃花运,谁谁谁是双鱼座又要犯不靠谱的弊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