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43章 第33夜 宛如昨日的一夜(1)
走出尝试室,我疾走到外边的野地,呼吸大海的氛围,才像溺水的人得救。
我哭醒了。刚好半夜零点,想想刚才所见,必是犬的托梦。三年前,暮年的它走失,存亡不明,彻夜怕是已不在此人间了吧。再不成能睡着,走到内里,发明尝试室还亮着灯。左叶红着眼圈,喝着黑咖啡。他说体系仍在不竭改进,满足年底环球上市的需求,工程师们每晚都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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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坦之,现在那里?”我给左叶的微博发了一条私信。只隔一夜,我收到他的答复,并约我见面。在四时旅店的咖啡吧,左叶衬衫领带打扮。芳华痘早褪了,只留几个淡淡痘疤。多年未见,他已是初级工程师,任职于一家可穿戴智能设备公司,刚被谷歌用十九亿美圆收买——使得谷歌股价上涨了3.8%。
玄色的网。我没挑选任何时候,当然也决计避开走失的狗。我并没想好要回想甚么,只是夜宿在这海边的屋子,总能唤起嗅觉里的某种影象。
天哪,这是我问别人的题目,但是我本身竟然没有真正思虑过。
@蔡骏:#最冗长的那一夜#你有过在深夜街头独行的经历吗?你有过在黑夜里做过的最猖獗的事吗?你有过在后半夜哭成狗的时候吗?你有过在半夜出租车上传闻过最诡谲的故事吗?你有过在……请奉告我——你所经历过的最冗长的那一夜。
“为甚么选我?”“因为最冗长的那一夜,你带着千千万万人进入了回想。”左叶说。
二〇〇八年,那年的仲春有二十九天。中国产生很多大事:雪灾、大地动、大水、奥运会。过年前,我去了趟尼泊尔。有一夜在博卡拉,费瓦湖畔,住在山顶的旅店。海拔两千多米,四周满是绝壁峭壁,只要条巷子通达山颠。单独走入旅店花圃,氛围酷寒,极目远眺,黑夜清澈,层层叠叠的山峦,月光下各自峻峭。走到花圃边上,扶着雕栏俯瞰,一步之遥,万丈深渊,稍不慎就粉身碎骨。近处有瀑布轰鸣,忽远忽近,山谷充满水汽,浓雾环绕。环抱旅店核心,尽是绝险山崖,偶有山花在黑暗中孤傲绽放,自生自灭,管它那个来嗅?那一夜,我用前台的牢固电话,跟或人打了两个钟头国际长途,花光了身上一千多美圆现金。二〇一五年,尼泊尔大地动。而我去过的很多处所,至今还保存着照片的古迹,已是一片废墟瓦砾。
左叶像是看破了我,“好吧,但不要回想刚做完的梦,那会让你的影象与梦境混乱。因为严格来讲——梦也是一种影象,偶然候大脑皮层没法辩白清楚。”
凌晨一点,我进入尝试室。还是左叶为我戴上设备,他说他会监控我的状况,如有题目会随时中断。
这不是假造实际,而是真的产生过,只是跟着时候流转,像刷在墙上的字,垂垂退色淡去,又被新的笔墨涂抹袒护。但那些字存在过,如假包换,哪怕被本身忘记。
海。看到一片玄色的海。耳边尽是波浪与岩石的撞击声,无数红色的泡沫飞溅,消逝在乌黑的天空和沙岸。隆冬潮湿苦咸的海风,让夜空表面变幻无常。赤脚走在粗糙石子堆积的海岸线,足底接连不竭的刺痛,提示我是来自二〇一五年的幽灵。这又是甚么时候?我看到直插入大海的绝壁,上面有座古庙,孤零零地撞进视野。几个少男少女奔驰而过,我记得他们的脸。最后一个暑期,黉舍构造海岛旅游。亮起光,火星飞溅,同窗们扑灭篝火,傻乎乎地烧烤海鲜。有人唱张雨生的《大海》,景象融会。有个男生冰镇啤酒喝多了,用糟糕的粤语唱《倩女幽魂》,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那一年张国荣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