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挂素蓝袍,贴身小袄缚。漫腰束锦裙,赤了一双脚。
拽步入深林,睁眼偷觑着。远观救苦尊,盘坐衬残箬。
懒惰怕打扮,容颜多绰约。散挽一窝丝,未曾戴缨络。
未几时,只见菩萨手提一个紫竹篮儿出林道:“悟空,我与你救唐僧去来。”行者仓猝跪下道:“弟子不敢催促,且请菩萨着衣登座。”菩萨道:“不消着衣,就此去也。”那菩萨撇下诸天,纵祥云腾空而去,孙大圣只得相随。瞬息间,到了通银河界,八戒与沙僧瞥见道:“师兄性急,不知在南海如何乱嚷乱叫,把一个未打扮的菩萨逼将来也。”说不了,到于河岸。二人下拜道:“菩萨,我等擅干,有罪,有罪!”菩萨即解下一根束袄的丝绦,将篮儿拴定,提着丝绦,半踏云彩,抛在河中,往上溜头扯着,口念颂子道:“死的去,活的住,死的去,活的住!”念了七遍,提起篮儿,但见那篮里亮灼灼一尾金鱼,还斩眼动鳞。菩萨叫:“悟空,快下水救你师父耶。”行者道:“未曾拿住妖邪,如何救得师父?”菩萨道:“这篮儿里不是?”八戒与沙僧拜问道:“这鱼儿怎生有那等手腕。菩萨道:“他本是我莲花池里养大的金鱼,每日浮头听经,修成手腕。那一柄九瓣铜锤,乃是一枝未开的菡萏,被他运炼成兵。不知是那一日,海潮泛涨,走到其间。我今早扶栏看花,却不见这厮出拜,掐指巡纹,算着他在此成精,害你师父,故此未及打扮,运神功,织个竹篮儿擒他。”行者道:“菩萨,既然如此,且待片时,我等叫陈家庄众信人等,看看菩萨的金面。一则留恩,二来讲此收怪之事,好教凡人信心扶养。”菩萨道:“也罢,你快去叫来。”那八戒与沙僧,一齐飞跑至庄前,高呼道:“都来看活观音菩萨,都来看活观音菩萨。”一庄老幼男女,都向河边,也不顾泥水,都跪在内里,叩首礼拜。内里有善丹青者,传下影神,这才是鱼篮观音现身。当时菩萨就归南海。
翻波跳浪冲江岸,向日朝风卧海边。养气含灵真有道,多年粉盖癞头鼋。
行者久等不见,心焦道:“各位与我传报传报,但迟了,恐伤吾师之命。”诸天道:“不敢报,菩萨叮咛,只等他自出来哩。”行者性急,那边等得,急纵身往里便走。噫——
八戒与沙僧,分开水道,径往那水鼋之第找寻师父。本来那边边水怪鱼精,尽皆死烂。却入后宫,揭开石匣,驮着唐僧,出离波津,与众相见。那陈清兄弟叩首称谢道:“老爷不依小人劝留,致令如现在苦。”行者道:“不消说了。你们这里人家,下年再不消祭赛,那大王已此除根,永无伤害。陈老儿,现在才好累你,快寻一只船儿,送我们过河去也。”那陈清道:“有,有,有!”就教解板打船,众庄客闻得此言,无不喜舍。阿谁道我买桅篷,这个道我办篙桨,有的说我出绳索,有的说我雇海员。正都在河边上喧华,忽听得河中间高叫:“孙大圣不要打船,破钞人家财物,我送你师徒们畴昔。”世人传闻,个个心惊,怯懦的走了回家,胆小的战兢兢贪看。斯须那水里钻出一个怪来,你道怎生模样——
好大圣,急纵祥光,躲离河口,径赴南海。那边消半个时候,早瞥见落伽山不远,低下云头,径至普陀崖上。只见那二十四路诸天与守山大神、木叉行者、善财孺子、捧珠龙女,一齐上前,迎着见礼道:“大圣何来?”行者道:“有事要见菩萨。”众神道:“菩萨今早出洞,不准人随,自入竹林里观玩。知大圣本日必来,叮咛我等在此候接大圣,不成绩见。请在翠岩前聊坐片时,待菩萨出来,自有事理。”行者依言,还未坐下,又见那善财孺子上前见礼道:“孙大圣,前蒙盛情,幸菩萨不弃收留,迟早不离摆布,专侍莲台之下,甚得善慈。行者知是红孩儿,笑道:“你当时节魔业迷心,目前得成正果,才知老孙是好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