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闻言,奖饰不已,又问:“远涉西方,端的路程多少?”三藏道:“总记菩萨之言,有十万八千里之远。途中未曾记数,只知颠末端一十四遍寒暑。日日山,日日岭,遇林不小,遇水宽洪。还经几座国王,俱有照验印信。”叫:“门徒,将通关文牒取上来,对主公交纳。”当时递上。太宗看了,乃贞观一十三年玄月望前三日给。太宗笑道:“久劳远涉,今已贞观二十七年矣。”牒文上有宝象国印,乌鸡国印,车迟国印,西梁女国印,祭赛国印,朱紫国印,狮驼国印,比丘国印,灭法国印;又有凤仙郡印,玉华州印,金平府印。太宗览毕,收了。
却说那长安唐僧旧住的洪福寺大小和尚,瞥见几株松树一颗颗头俱向东,惊奇道:“怪哉,怪哉!彻夜未曾刮风,如何这树头都扭过来了?”内有三藏的旧徒道:“快拿衣服来!取经的教员父来了!”众僧问道:“你何故知之?”旧徒曰:“当年师父去时,曾有言道:‘我去以后,或三五年,或六七年,但看松树枝头如果东向,我即回矣。’我师父佛口圣言,故此知之。”急披衣而出,至西街时,早已有人传播说:“取经的人刚才方到,万岁爷爷接入城来了。”众僧传闻,又吃紧跑来,却就遇着,一见台端,不敢近前,随后跟至朝门以外。唐僧上马,同众进朝。唐僧将龙马与经担,同业者、八戒、沙僧,站在玉阶之下。太宗传宣:“御弟上殿。”赐坐,唐僧又谢恩坐了,教把经卷抬来。行者等取出,近侍官传上。太宗又问:“多少经数?怎生取来?”三藏道:“臣僧到了灵山,拜见佛祖,蒙差阿傩、伽叶二尊者先引至珍楼内赐斋,次到宝阁内传经。那尊者需索人事,因未曾备得,未曾送他,他遂以经与了。当谢佛祖之恩东行,忽被妖风抢了经去,幸小徒有些神通赶夺,却俱投掷涣散。因展看,皆是无字空本。臣等着惊,复去拜告哀告,佛祖道:‘此经成绩之时,有比丘圣僧将下山与舍卫国赵父故乡看诵了一遍,保佑他家生者安然,亡者超脱,止讨了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意义还嫌卖贱了,厥后子孙没钱利用。’我等知二尊者需索人事,佛祖明知,只得将钦赐紫金钵盂送他,方传了有字真经。此经有三十五部,各部中检了几卷传来,总计五千零四十八卷,此数盖合一藏也。”
却说陈家庄救生寺内多人,天晓起来,仍治果肴来献,至楼下,不见了唐僧。这个也来问,阿谁也来寻,俱慌镇静张,莫知所措,叫苦连天的道:“清清把个活佛放去了!”一会家无计,将办来的品物,俱抬在楼上祭奠烧纸。今后每年四大祭,二十四小祭。另有那告病的,保安的,求亲许愿,求财求子的,无时无日不来烧香祭赛,端的是金炉不竭千年火,玉盏常明万载灯,不题。
且不言他四众脱身,随金刚驾风而起。
唐僧四众,随驾入朝,满城中无一不知是取经人来了。
太宗更喜,教:“光禄寺设席,开东阁酬谢。”忽见他三徒立在阶下,面貌非常,便问:“高徒果本国人耶?”长老俯伏道:“大门徒姓孙,法名悟空,臣又呼他为孙行者。他出身原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川帘洞人氏,因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被佛祖困压在西番两界山石匣以内,蒙观音菩萨惩恶,甘心皈依,是臣到彼救出,甚亏此徒庇护。二门徒姓猪,法名悟能,臣又呼他为猪八戒。他出身原是福陵山云栈洞人氏,因在乌斯藏高老庄上捣蛋,即蒙菩萨惩恶,亏行者收之,一起上挑担有力,渡水有功。三门徒姓沙,法名悟净,臣又呼他为沙和尚。他出身原是流沙河捣蛋者,也蒙菩萨惩恶,秉教沙门。那匹马不是主公所赐者。”太宗道:“毛片不异,如何不是?”三藏道:“臣到蛇盘山鹰愁涧渡水,原马被此马吞之,亏行者请菩萨问此马来源,原是西海龙王之了,因有罪,也蒙菩萨救解,教他与臣作脚力。当时变作原马,毛片不异。幸亏他登山越岭,跋涉崎岖,去时骑坐,来时驮经,亦甚赖其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