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娥满路呼人种,幼妇盈街接粉郎。不是悟能施丑相,烟花围困磨难当。
驿丞又奏道:“主公之论,乃万代传家之好。但只是御弟三徒凶暴,不成边幅。”女霸道:“卿见御弟怎生模样?他门徒怎生凶丑?”驿丞道:“御弟边幅堂堂,风韵漂亮,诚是天朝上国之男儿,南赡中华之人物。那三徒倒是描述狂暴,边幅如精。”女霸道:“既如此,把他门徒与他领给,倒换关文,打发他往西天,只留下御弟,有何不成?”众官拜奏道:“主公之言极当,臣等钦此钦遵。但只是婚配之事,无媒不成。自古道,姻缘共同凭红叶,月老伉俪系赤绳。”女霸道:“依卿所奏,就着当驾太师作媒,迎阳驿丞主婚,先去驿中与御弟求亲。待他答应,寡人却摆驾出城驱逐。”那太师驿丞领旨出朝。
却说三藏师徒们在驿厅上正享斋饭,只见内里人报:“当驾太师与我们本官老姆来了。”三藏道:“太师来倒是何意?”八戒道:“怕是女王请我们也。”行者道:“不是相请,就是说亲。”三藏道:“悟空,假定不放,逼迫结婚,却如何是好?”行者道:“师父尽管允他,老孙自有处治。”
圣僧拜佛到西梁,海内阴世少阳。农士工商皆女辈,渔樵耕牧尽红妆。
遂此众皆惊骇,不敢上前,一个个都捻手矬腰,点头咬指,战战兢兢,排塞街旁路下,都看唐僧。孙大圣却也弄出丑相开路。沙僧也装掞虎保持。八戒采着马,掬着嘴,摆着耳朵。一行进步,又见那贩子上房屋划一,铺面轩昂,普通有卖盐卖米,酒坊跑堂,鼓角楼台通货殖,旗亭候馆挂帘栊。师徒们转湾抹角,忽见有一女官侍立街下,大声叫道:“远来的使客,不成擅入城门。请投馆驿注名上簿,待下官执名奏驾,验引放行。”三藏闻言上马,旁观那衙门上有一匾,上书“迎阳驿”三字。长老道:“悟空,那村舍人家传言是实,果有迎阳之驿。”沙僧笑道:“二哥,你却去照胎泉边照照,看可有双影。”八戒道:“莫弄我!我自吃了那盏儿落胎泉水,已此打下胎来了,还照他怎的?”三藏转头叮咛道:“悟能,谨言,谨言!”遂上前与那女官作礼。女官带路,请他们都进驿内,正厅坐下,即唤看茶。又见那部下人尽是三绺梳头、两截穿衣之类,你看他拿茶的也笑。
少顷茶罢,女官欠身问曰:“使客何来?”行者道:“我等乃东土大唐王驾下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者。我师父便是唐王御弟,号曰唐三藏,我乃他大门徒孙悟空,这两个是我师弟猪悟能、沙悟净,一行连马五口。随身有通关文牒,乞为照验放行。”那女官执笔写罢,下来叩首道:“老爷恕罪,下官乃迎阳驿驿丞,实不知上邦老爷,知当远接。”拜毕起家,即令管事的安排饮馔,道:“爷爷们宽坐一时,待下官进城启奏我王,倒换关文,打发领给,送老爷们西进。”三藏欣但是坐不题。
且说那驿丞整了衣冠,径入城中五凤楼前,对黄门官道:“我是迎阳馆驿丞,有事见驾。”黄门立即启奏,降旨传宣至殿,问曰:“驿丞有何事来奏?”驿丞道:“微臣在驿,接得东土大唐王御弟唐三藏,有三个门徒,名唤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连马五口,欲上西天拜佛取经。特来启奏主公,可许他倒换关文放行?“女王闻奏满心欢乐,对众文武道:“寡人夜来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展光亮,乃是本日之喜兆也。”众女官拥拜丹墀道:“主公,怎见得是本日之喜兆?”女霸道:“东土男人,乃唐朝御弟。我国中自浑沌斥地之时,累代帝王,更未曾见个男人至此。幸今唐王御弟降落,想是天赐来的。寡人以一国之富,愿招御弟为王,我愿为后,与他阴阳共同,生子生孙,永传帝业,却不是本日之喜兆也?”众女官拜舞称扬,无不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