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轿中的男人哼了声,“不要损了那张脸,还得靠着脸来卖个好代价。”
离他不远处,站着个拎着油纸包的少年,很不起眼,男人扫了夜殊一眼,就收回了视野。
路程的仓促,反倒让夜殊离家的欣然淡了很多,心境也安静了很多。一向到了金苇荡前的金苇镇,金苇镇是间隔荡口比来的小镇,镇前一条奔腾向东的金苇江,早些年渡口还是个小渡。
渡口在这几日里已经仿佛成了个小型野营地,熙熙攘攘,过往的商客有抱怨气候冷的,也有抱怨渡里的怪鲶的。
金苇荡眼下看着还算安然,又有如此多的人驻扎,也不消担忧碰到了妖兽,她彻夜倒是能够睡个安稳觉。
肩舆回声落了地,轿帘掀起,里头探出了个四旬开外的精瘦男人。男人鼠眼两撇短须,戴了顶上好的狐皮瓜帽,他猜疑着四下看了看,过往的路人三三两两。
男人所坐之处,紧挨着渡口停船处,是最占优的上船位置,也不知为何没有一人敢紧挨着他坐下。
小渡口也从一片金芦苇的改成了一日能包容多艘渡船渔船吞吐的大渡。
明眼人一看如此的景象,就晓得坐轿之人不是善类。
一行人跟着一顶肩舆,不消一会儿,折了弯,消逝在夕色中。
金苇江江宽数里,早几日下了场暴雨,江面水势看涨,浩大荡如同怒海,江浪不断地冲刷着岸边的江泥。
“哇”,肩舆行得很快,一名女童耐不住长途跋涉,坐在了地上哭闹了起来,嘴里不断地叫唤着:“娘亲,小遐想娘亲。”
哪知她的神识才刚触碰到那顶肩舆,就被反弹了返来,肩舆上明显被人设下了神识摸索的禁制。
徽镇四周的几处小镇,民风民情和徽镇相差未几。夜殊一起跟从着王抱石,听了很多见闻,还学了些贩子的买卖手腕,长了见地。
“既来之则安之,大叔也不必焦炙,不能过江的大有人在,老是能想出体例的,”夜殊到还沉得住气的。她的蟒坤袋里,已经多了几瓶新练的粟米原浆,多宿上几日也不碍事。
落日已经隐下了江面,江面半黑半亮,有人点起了篝火。
夜殊不再多看,她那么点小伎俩,在徽镇时,还能依仗着阵势和环境,可现在分开了徽镇,还是循分守己些的好,她埋首握紧了的纸包。
夜殊虽有几分唏嘘,可也没美意到想脱手相救。
王抱石虽说不敢近了那男人,可也没白华侈了陌生男人的那一身戾气,他深思了下,在男人十米开外处,铺下了毯子。
不过这一带不缺糊口的干草,过往又都是长年在外的商旅,大多身边携了煮食的器具没,近水通风,倒也不愁用饭的活。
自睿国的昊康少帝即位后,旨在富国强民,公布了多道旨意疏浚海内河道水沟,金苇江延江的州里才畅旺了起来。
渡口的商客多是商队出行,甚少有像王抱石那样的游商,步队也多是五六人。
夜殊坐在了篝火旁,啃了几口干粮后,和衣躺下了。
“王大叔,前头那块地还算空旷,我们就在那边扎地,”夜殊指向了渡口,那边只坐驰名男人。
晨起即出,入夜才歇,宿在了路过的几个小镇里。
夜殊和王抱石割下了几从芦苇,四下寻觅着避风干爽的位置。
江面上一层层白沫苇花,时有小鱼暴露水面,玩耍着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