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判含笑与篝火前席地而坐,尽显放荡不羁的豪放本质,言道:“吾非是凡人,生前俗世姓陆,没驰名字,现在与地府中任职,便是这十王殿西廊中的陆判。”
腔调如同破锣敲打,沙哑刺耳之极。
“慷当以慷,忧思难忘,何故解忧?唯有杜康!”
这首高适的《别董大》,乃是赞叹包文正的侠肝义胆,如果游历天下杀尽赃官贪吏,这百姓百姓怎能不戴德戴德。
陆判长年与地府中任职,也少有闲暇与凡尘中行走,本日又能与这甚有胆色的少年畅谈,心中也是欢乐,便感喟回道:“三界以内皆有律法,阴司不得干预阳间的尘事,故而即便是凡人作歹多端,也终须等阳寿已尽,灵魂入了地府以后,才气遵循生前善恶而秉公而断!”
言罢便伸手将姬青莲手中的木棍取来,持续放在篝火上熏烤,笑着说道:“本日先是斩杀了那狗官,为云岩镇的惨死的冤魂报了大仇,值此昏黄月色之下,更有陆兄和姬女人作伴,实乃平生快事!”
“对酒当歌,人生多少,比方朝露,去日苦多。”
姬青莲身穿粗布衣衫,那秀美白净的脸颊与这篝火的辉映下,仿佛一颗灿烂的明珠生辉,安然自如的将一坛水酒放在了篝火前,而后席地而坐接过了贯穿戴野兔的木棍,持续与篝火上翻烤。
还是那首曹操的《短歌行》,与这树叶吹奏起来,虽是略显曲调粗糙,却也很有一番高雅,篝火辉映着十殿阎罗的雕像,也辉映着包文正面如冠玉的漂亮脸庞,姬青莲慢条细理的咀嚼着肥美的兔肉,聆听着这动听的曲调,饮用着温酒,北风摇摆着包文正脸颊上的发丝,时价残月的光晕挥洒着山坡,一股从未有过的非常表情涌上了心头。
陆判伸出葵扇大的手掌接过了酒坛,嘬嘴长吸,便见那酒坛中升起了一道拇指粗细的水流,源源不断的归入了口中,足有十余息的工夫后,这才停下了痛饮,朗声大笑道:“浊酒若逢对眼的人,便是那美酒玉液!”
这首曹操的《短歌行》,于现在吟出这半阙倒是应景,包文正将贯穿戴野兔的木棍直刺入空中,携斩杀云岩镇张县令的余势,尽显仗剑江湖载酒行的萧洒之意。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包文正压抑着心中的骇然,含笑说道:“相逢便是有缘,如果不弃,何妨同谋一醉。”
陆判朗声长笑,而后摆手说道:“这十王殿早已荒废多年,本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陆某身无长物,便唯有厚颜了。”
陆判作为阴司的正神,能开口道歉一来倒是出言无状,二来是因这姬青莲乃是修道之人的情分上,三来也或多或少念在包文正的情面上,虽是了解不过盏茶工夫,这包文正的侠肝义胆已然令陆判心折不已。
与这篝火之旁,包文正伸手将这野兔扯开,将最肥美的一块递给了姬青莲,面带笑意的柔声说道:“为了不连累别人,便要与这十王殿中一月,静候那官差前来,累你也要贫寒些了。”
伸脱手掌将那十王殿外的一枚树叶摄来,笑着说道:“良辰美景何如天,我与女人暂居此地,今以一曲聊以解闷。”
陆判本就是性子放荡不羁,故而这言辞当中略带调侃之意,倒是令这夙来雅达的姬青莲,在难堪之余也略有些不适,毕竟与这包文正结伴而行,令这陆判曲解,也非言处无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