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迟了一千年，但毕竟是来了……”包文正紧紧握住左月素那冰冷的柔荑，有念鬼妾左月素这千年的孤傲和孤单，感到之下便柔声安慰说道。
“现在你与日光下行走，与阳人早已普通无二，待其间事了，与春三十娘守望互助，自此便可高枕无忧，再也不惧那阴曹地府的征剿。”
春三十娘一手将包文正拦与身后，那妖枪斜指苍穹，妖气冲天而起，戾气与周身缭绕，腔调森寒之极，美目含煞自是杀气腾腾。
这腔调虽是温和之极，但与包文正的心中倒是感觉好笑，昔日与郭北镇兰若寺中，聂小倩亦是鬼怪却与宁采臣耳鬓厮磨，便可知这左月素口腹蜜剑，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春三十娘一袭红衣与左月素一袭红色罗裙，安身与云巅当中四目相对，皆是如临大敌的顾忌不已，衣袂飘飘与这柔润的月光中，若不是那妖气和怨戾之气相对，更如那谪落凡尘的仙子普通。
“这阳间当中的景色，妾身已有千年未曾赏过了……”
如果与一千年前了解，相知，相恋，或许便不是本日这个模样，便是短短百年历经生老病死，或许也比本日要欢愉几分。
“咯咯！”
“月素，拜过六合以后，在我心中你与春三十娘早已普通无二。”包文正目睹左月素面色冷酷一如往昔，那白发与肩后随风飘摇，念其心中的酸楚和不易，略有一丝不忍便欣喜说道。
“你若与我厮守，春三十娘必亲率万妖与我九幽涧做过一场。”
“官人，你先暂避，待为妻与你出气！”
腔调森寒之极，左月素的怨气冲天而起，秀美绝伦的脸颊遍及着戾气，手持银枪斜指苍穹，亦是战意涛涛。
左月素侧首依偎在包文正的肩头，凝睇着那篝火板滞的入迷，轻声细语之时更是落寞与黯然的紧。
“一千年了……”
日落西山，圆月与云巅闪现身形，将那洁白的月光倾泻与这连缀起伏的群山当中，夜晚的冷风习习已然少了寒意，唯有百莽山山颠的云雾环绕还是，将这宫阙增加了几分迷离和虚幻。
九幽娘娘之名固然响彻云霄，但是又有何人晓得左月素这一起行来，从“七夕仙子”跌下云端，从疆场之上浴血奋战到暴尸荒漠被野狗撕咬，从孤魂野鬼到与九幽涧中遁藏阴曹地府的缉拿，数次击退地府征剿此中的凶恶，这其中的滋味又有几人晓得……
“春三十娘，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否？”左月素与这百莽山妖王春三十娘劈面，也是凝重之极，一袭红色罗裙与月光下更显出尘脱俗，三尺白发顶风飘舞，也是将那“白骨戾魂枪”闪现出来，朗声说道。
“我如果当真爱你，又怎会任由春三十娘与你举案齐眉，也必然率万千厉鬼奔赴百莽山……”
“这有何难？”包文正牵着那冰冷的柔荑，故作酸楚的说道：“只要你情愿，我便陪着你，去赏尽此人间的美景……”
“姐姐莫非是要欺小妹伶仃无援不成？”
“咦……”
春三十娘蹙眉眺望，美目当中已有诸般气象流转，那浓烈的怨气和戾气由远及近，也是动容不已。
嗤之以鼻，春三十娘对于九幽娘娘又非是初见，又怎会轻信这等荒诞的言词，妖枪戳天在手，战意更是升腾。
一字谓之情，这滚滚尘凡中引来多少痴男怨女的海誓山盟，又有多少生离死别泯没与芸芸众生当中，毕竟如浪花与潮流中消逝不见，时过境迁，不过是文人骚人的几声唏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