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弱的身形便孤傲的端坐与琴台之上,淡蓝色的罗裙包裹着娉婷的身姿,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那垂细如水滴的银链,微一闲逛便如同雨意缥缈,衣袂跟着拨弄琴弦而微动,好像淡梅初绽,未见豪华却见温馨,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天然清爽,那眉间唇畔的气韵,高雅温婉,却也有几分淡淡的淡然。
“莫哭了,看着你落泪,令我好生肉痛……”包文正伸脱手指擦拭梅绛雪脸颊上的泪水,心中的情素翻滚,柔声说道。
“文正,罢手吧……”梅绛雪密意的凝睇着情郎的脸颊,面色神伤不已的黯然说道:“还来得及!”
“你招惹了春三十娘好不敷,还要去招惹九幽涧的左月素……”
“小倩,多采撷月阴之气修行,毕竟有一日亦能与白日现形……”梅绛雪抬起衣袖擦拭了泪痕,这才回身淡然的说道:“宁采臣毕竟只是凡体肉胎……”
“……”梅绛雪欲言又止,将相劝的言词又咽了下去,既然明知情郎早有定夺,必将不会转头,又何必徒惹不快,便轻声说道:“那便多留几日……”
乃至是一个为达目标不择手腕的“彼苍剑客”包文正。
梅绛雪拨弄着琴弦,那暗澹的腔调几近抽泣,将这昔日化身唐婉所做的《钗头凤.世情薄》,与彻夜的玉漱山庄内复又吟起,只是心头闪现的早已不是那一把黄土,而是与短松冈书斋外单身挡剑的包文正。
聂小倩笑靥如花,欣喜的呼唤出声,摇这梅绛雪的衣袂喜不自禁。
夜深人静的玉漱山庄内,皓月高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华,北风摇摆着树冠,倒映着树影婆娑,那九曲廊桥清冷寥寂,薄雾为其覆盖了奥秘的面纱,唯有那琴声与这湖面上回荡……
梅绛雪美目当中诸般气象流转,那笑容暗澹的脸颊上也被欣喜若狂所代替,倒是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小倩,你瞧我本日这脂粉可还适合?”
“你可知,凡是有一丝忽略,你便死无葬身之地,这六合之间绝无人能护得住你……”
“娘娘,你又思念公子了……”聂小倩侧身施礼,上前搀扶着梅绛雪,低眉顺耳的问道。
物是人非,这已然不是哪个与短松冈书斋前,舍命相护的文弱墨客了,而是胸有丘壑意欲掀起一场大难的正道修士。
梅绛雪起家眺望着烟雾环绕的湖面,那两行清泪缓缓的淌落脸颊,形单影只更是说不出的苦楚和无助,于那皓月倒映当中,更是无语泪千行。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扣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文正……”梅绛雪目睹情郎安然无恙的返来,意欲近前却突然发觉,仿佛竟是陌生和冷淡了很多。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公子?”
“你只要暴露一点马脚,便是魂飞魄散的了局,连转世投胎都不能,自此消逝与六合之间……”
包文正见状心中更是升起了寒意,含笑迎了上前将梅绛雪揽入了怀中,腔调更是有些喜极而泣,说道:“绛雪,我返来了……”
聂小倩闻言之下倒是一时难以揣摩清楚,干脆便将此事抛之脑后,轻转莲步退开了多少,望着这一对聪慧绝伦的璧人,倒是暗自感喟造化弄人。
包文正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对于梅绛雪的斑斓心肠自此方是高山仰止,仅仅从杨家坳中的一席话,便是推演出了自家的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