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然斑斓得像一个梦。伊马和叶子的萍踪遍及最萧瑟的角落。春季的凌晨,水池升腾着雾气,四周的小草湿漉漉的。燕子是远方的恋人,喜鹊也在柳丛里飞来飞去,柔嫩柔弱的枝条像少女的秀发,丝丝低垂,叶儿尖尖。脚下的泥土坚固富有弹性,一条巷子通向看林人倾斜的板屋,篱笆旁长着野蔷薇,枝叶间掩映着大的花朵。一口老井仍然有水,辘轳吊着铁桶,摇几下,便有大滴大滴的水珠漏下来。伊马和叶子是荒漠的精灵,东风使她娇媚。她笑吟吟地站着,小小的个子,大大的伤感的眼睛,睫毛很长,喜好皱着鼻子,敬爱又调皮。她是一个坏女人,整天蹦啊跳啊,舌头胶葛不休。偶然她也低头感喟,踢踢小草,然后咬着嘴唇瞻仰湛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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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全数是残疾人!
他的屁股下绑着轮胎,两只手都套着破拖鞋,脖子上挂着一个很旧的人造革的皮包。安生抬脸看看屋里的人:“这里就是柳营?”
阿谁男人是个伶人,他和mm之前都是在县剧团唱山东梆子的,一场大火使他俩成了残疾人。伶人有文明,有羊痫风,每个月都要来那么一回。他来到柳编厂后就修复井栏,到夏天,井栏上爬满了牵牛花。他在院墙下种菜,他mm陶婉养了几只鸡,欢畅的时候杀一只。
平房和院墙构成的一个夹角,就是厕所。几块砖堆起几个支点,卷烟盒扔得到处都是。平房劈面是四间大瓦房,三间是堆栈,摞满了筐,老鼠在内里吱吱地叫,生了一窝又一窝。剩下的一间是宿舍,门窗朽坏,雨声哗哗,房间里的氛围潮湿压抑,空中痰迹斑斑,十几张有高低铺的铁床靠墙放着,粗布被子像腐臭的尸身一样收回一阵阵闷臭。一个穿补丁裤子的哑巴站在屋子中间唱歌,他用鼻子哼哼,直到唱完,有个戴毡帽的瞎子拉着二胡给他伴奏。一个侏儒,坐在三条腿的小板凳上捧着大脑袋深思,他的头像个冬瓜,别人便叫他冬瓜,瞎妮则叫他大头。几个瞎子坐在桌前听收音机,两个哑巴打动手势扳谈,一个说这雨能够要下到明天中午,另一个说最好下到早晨。墙角,一个瘸子和一个瘫子盘腿坐鄙人铺喝酒吃肉。瘸子叫小拉,是个回民。阿谁瘫子叫家起,他找了块木板,安上四个轮子,他坐在上面,用手划着,仿佛四周是海。他来到柳营时饿得都划不动了,柳青给他两个馒头,他吃完后噎得直瞪眼,好久,打了一个很响的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