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湛说甚么,宁晋都点头。宁晋点了头又发觉何湛仿佛看不到他,喏喏地答了句:“好。”
宁晋悄悄恩了声,手脚无措,不知该往哪儿放似的,好久才问何湛:“阿谁,用我帮手吗?”他看着何湛手中的药膏。
何湛微微蹙眉,提笔沾了沾墨水,将雨水恍惚的那些笔迹及时钞缮下来,以防今后看不清。
何湛想扭着脖子看也挺累的,主公要帮手,他也不好回绝对吧?何湛点了点头。
“冷吗?”何湛紧紧握着伞柄,骨节泛白。
何湛蹲在地大将混乱的册页理整齐,一本一本摊开来,又叮咛小厮将未打湿的册本放回原处。宁晋躲在门后,暴露半边身子偷偷打量着何湛,满身已经湿透,风卷过来时,他忍不住地瑟瑟颤栗。
宁晋像是得了大赦令似的,兴冲冲地跳到床上,接过药膏,轻柔地涂在何湛肩上的疤痕处。以往给何湛上药的时候,他的伤口过分狰狞可骇,宁晋全数的重视力都放在伤口上,现在伤口已好得七七八八,宁晋才发觉何湛肩头的曲线圆润美好,肌肤乌黑,约莫富朱紫家的后辈都如许。
一把伞遮在他的头顶上方,隔着梧桐叶落下的雨珠“啪”地一声重重打在黑金的伞面上。宁晋茫然无措地抬起尽是泪痕的脸,只见那柄广大的油纸伞将他完整拢住,何湛屈膝跪在他的面前。
“恩...我就尝尝...”
――好冷。
本来是普浅显通的一句话,宁晋也不知怎的,就感觉气血上涌,神采通红,胡乱地点点头,不敢再多看何湛一眼。
何湛穿好衣袍出去,雨还未停,却要温馨很多。他伸手接住廊檐上落下的水滴,沉吟很久,方才徐行归去。南阁子中燃着安神的熏香,何湛刚沐浴完,周身干爽轻巧,他躺在柔嫩的床上,听着外头滴滴答答的雨声,别提多舒坦。
宁晋放轻部下的力度,只觉那块长长的疤痕也不那么狰狞可骇了,就像是文殊兰的花瓣落在上面一样,只需悄悄拂去便可。看着看着,他就跟魔怔了似的,张口咬住何湛的肩。
就是肩膀上另有些痛痒。在清风山挨得那一刀,已经好得差未几了,脱痂后伤口处暴露淡粉色的新肉,虽不会疼痛难忍,但是痒痒的,让人不痛快。何湛起家拿药膏,解开衣衫,筹办再上些药。
看着何湛用心致志的模样,宁晋想畴昔奉告他,不要写,要去换衣衫,然后喝碗姜汤驱寒,不然很轻易着凉。可想到三叔是那样讨厌他,不肯再见他,宁晋想说的那些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宁晋回身跑出院子,秋雨很冷很冷,寒气侵入他的骨头中,让他满身都泛疼,毫不止心口一处。也不晓得是雨,还是泪,滑过他的脸颊,宁晋肩膀狠狠颤了一下,脚步停在小围墙的角落中。他蹲在墙角处,从墙外伸出细弱的梧桐枝,宽广的叶子挡出些许雨势,落在他身上皆是又重又大的雨珠子。
何湛将宁晋拉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南阁子方向走去。宁晋不敢问何湛是否谅解了他,恐怕再说错话,惹何湛不快。油纸伞方向宁晋,雨水浸湿了何湛半个肩头。
交来回回几趟,他们才将全数的册本救返来。
再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