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青州龙安城下了第一场细雪，南边很少见到如许的雪天，也很少有如许湿冷的时候。龙安城内的金家是本地驰名的豪绅，金家的大少爷在龙安城内也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金少爷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杨坤一时愤恚不过拔刀互助，却被金少爷豢养的刀客打得半死。杨坤浴血，大怒下抖擞抵挡，与那些刀客搏命相杀，却在狼籍中误杀了金大少爷。
“裴之...”
杨坤没有再踌躇，牵上马就带着沈玉走。沈玉紧紧抱着木盒子，像是抱住一根拯救稻草似的。清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杨坤走到巷口拐角处，转头还见何湛立在府门口，朱门下的身影显得尤其薄弱，周身将近被暗中淹没了。杨坤呼吸一滞，气味有些不稳。
杨坤顿了顿，脚步却比脑袋更先一步做出反应。他披着风雨跑到何湛面前，微喘着气，沉默地看着何湛。
“没瞥见他身边有那么多刀客么？逞能。”
何湛骤罢手指，木头一样地坐回位子，本来大好的表情现在却沉坠得如同悬了块巨石，让他连话都说不出了。
沈玉皱着眉偷偷打量着何湛，对杨坤说：“如果他真是杨兄口中那样的仁义之士，一面是本身的亲哥哥，一面是道义...哎...”何湛晓得他是来京告状的，竟如许等闲地就将他放走，还给了他们银两。于情于理，何湛对待杨坤都是仁至义尽。如许的人，面对如许的处境，应当很难堪吧？
酒到嘴里都化成了苦涩，没有半分醇香。半晌，何湛苦笑了声，问：“你来之前，也不探听探听要告得是谁么？”
何湛站起家来，将门推开，风卷着细雨从门外涌出来，濡湿何湛的衣袍。他回过身，看向沈玉和杨坤说：“你要告得人是工部郎中何德，他是我的兄长。”
杨坤害得何湛没赶上奉宝的古玩市场，作为补偿，杨坤陪他游遍龙安大大小小的古玩店。朝夕相处间，他便晓得何湛跟他熟谙的任何一个高门后辈都分歧，何湛固然总不大端庄，可他仁慈刻薄，知仁义有德行，像是个玩世不恭的，但心机却细致得很。
何湛抬开端，疑而问：“如何了？”
杨坤一向坚信，何湛还是之前的何湛。他将本身的长缨枪交给何湛，意在表白他不肯与何湛为敌。可若他们真有针锋相对的那一天，他也会对峙本身的道义。
何湛将宁晋手中的花瓶接下来，侧对着杨坤，没有去看他。何湛打量着花瓶，抚摩着上头细细的纹理，说：“褚恭，你想做甚么就去做好了，不必顾忌我。”
“这杆枪，你留着。等怀珏的事告终，我再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