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何湛摇点头。他喉咙干疼,多饮了些水才缓过来,可喉咙里一向很难受,吃不下去东西。他夹给宁晋一个青虾卷,说:“你多吃些。”

宁晋用小手捧着小瓷碗,手心感受着暖暖的温度,眼里有些欣喜,说:“我能喝吗?”

何湛说:“我这就去让下人去端些饭菜来,你坐在这里帮我抄会儿书。”

何湛点点头,心中出现些酸意。他如何就跟宁晋这么不幸见的人绑在一起了呢?

何湛刚醒来另有些懵,神思不复苏,瞥见宁晋下认识拜道:“主公,你如何来了?”

若不是跟从宁晋几世,何湛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甚么叫活在水深炽热当中――受人间磨难,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晓得他曾经在这个天下存在过。何湛不自发地揉了揉宁晋的头发,感喟道:“今后三叔的东西就是你的,三叔有的东西,你都会有。”

中间立着的小厮是自小就奉侍何湛的福全。他第一次见何湛如此体贴一小我,心中有些惊:“三少爷,您这是...”

福全一瘸一拐地来到书房,见着宁晋,他天然没有甚么好神采:“我来找少爷。”

在清平王府那日他落了水,未能及时换衣,想是寒气入体。这几日只是略感喉咙不适,没大放在心上,本日咳嗽起来,这才给何湛敲了个警钟。每逢入秋就是他生生世世伤病的时候,之前他因早有预感,故多番在乎,几世也就安然畴昔了,这一世仿佛与平常不太一样,先是宁晋莫名其妙落了水,后是他有风寒的征象。

宁晋抿着唇低下头,像是接管了他的话。福全见宁晋还算灵巧,也不敢再决计刁难,转而走向书房中。福全见何湛在清闲椅上睡得极香,悄悄唤了声:“三少爷?三少爷?”他碰了碰何湛的手臂。

宁晋将玉白羹喝得干清干净,何湛没甚么胃口,只在中间饮茶看着他吃。宁晋怯怯地扣问他:“三叔不吃么?”

“抄书?”

“三叔睡着了。”

下人只好点头领命,马上去筹办了。

这都是债,他就是来还债的。

何湛有些艰巨地喘气着,重重光影叠在他的面前,让人分不清何为虚幻何为实际。他淡青色的长袍落满了月光,青莲纹上染上一层薄霜。

宁晋放下笔,将笔墨纸砚一一收好。他走到何湛身边,小声问了句:“明天我还能来吗?”

何湛将宁晋引到书房中去,将文房四宝一一摆设,再而将宁晋按在坐位上。宁晋心中又惊又疑,却又不敢不平从,藏在袖子中的手握得紧紧的,背上排泄些热汗来。

福全点头退下。何湛坐在一侧,将玉白羹往宁晋跟前儿推了推,表示道:“饿不饿?快吃吧。”

宁晋用小手扯了扯何湛的衣袖,喏声道:“三爷,我没事。”何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都说了,今后叫三叔就成。是我管束下人无方,让你等那么久。用饭了吗?”

清平王府往外送的人,自也不能太差。宁晋固然在王府很不受待见,但到何府时还是干清干净,没有一副苦包子样。一双眼睛极黑极亮,在瞥见何湛出来的那一刻,蜡黄的小脸上总算是带了些笑。

“下去罢。”

福全赶紧叩首直言“不敢”。何湛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冷霜:“这是本少爷从清平王府请过来的伴读,那里容得着你们轻践,滚下去领罚。”何湛并非动辄吵架之人,只是需得杀鸡儆猴,不然宁晋不知会在何府受多少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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