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正在气头上,遂说道:“咱家莫非没有银子,不能自去买人,偏要受二姨母的恩德,倒叫人背后嚼舌头去!”

宝钗听闻,模糊震惊前事,沉吟不语。

宝钗见母亲柔声细语,言听计从,本来心中的烦躁和愁闷倒减轻了很多,也不美意义再抱怨母亲把金玉之说的风声放出去的事情了,低低应了一声。

宝钗奇道:“哥哥莫非是喝醉了酒?我一个女孩子家,怎好去外头抛头露面的?他那边莫非没有几个老伴计帮衬着,竟连个账目都理不清?”

薛阿姨为金玉之谋风声泄漏的原因,竟是心虚得很,听了忙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事理。既如此,我就胡乱寻个来由,回绝了你二姨母,我们打发人去街上,寻小我牙子买几个丫环使唤可好?”

茜雪不解其意,顿了顿,却咬着嘴唇说道:“我既然跟了女人,女人叮咛我的事,凡是不违道义的,我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做。现在却还要奉告女人一句悄悄话,还请女人莫要活力:听闻女人那金锁是要寻有玉的配的,只是宝二爷却从不信这个,也从不把他的玉当一回事,女人还请早作筹算才好。”

茜雪愣愣地看着香菱的背影,沉默很久,俄然一回身给宝钗磕了一个头,含泪道:“原是我胡涂,口不择言。不想女人竟然以此相待。我原觉得,被宝二爷撵了以后,就再无出头之日,将来不过随便指给哪家小子,胡乱过平生罢了,再想不到能碰到女人。”

薛阿姨晓得宝钗这是不再恼她了,心中更是欢乐,携了她的手,母女两个亲亲热热走出房外,却不见周瑞家的,一问说是向王夫人回话去了,惟见十几个丫环排成一排,低眉顺目。

宝钗听了并不说话,暗道,只怕荣国府婆媳争斗的狠恶程度,又比薛家当年狠恶了不晓得很多。史老太君偏疼凤姐、黛玉一干人,可见她年青时候也是个活泼聪明的。宝玉是史老太君最心疼的孙儿,为了他的事情,只怕婆媳两人斗法了不晓得多少次呢。

宝钗既盘算了主张一个也不要,反倒感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遂叮咛她们大可疏松疏松,又命两个婆子捧几盘果子出来吃。这本是她得下民气的本领,屡试不爽,此时使出来,天然也见效不凡。十几个小丫环得她这般对待,早已受宠若惊,喜不自禁,唯有茜雪,想是在宝玉房中见过大世面,于那非常精夸姣吃的点心果子不晓得尝过了多少,仍然规端方矩地站在那边,不卑不亢。

宝钗闻言,并不在乎,正欲要说甚么,却见莺儿进了屋,向她说道:“大爷从内里传信过来,说铺子里的账目不清爽,请女人畴昔看看呢。”

周瑞家的闻言惊奇不已,但见薛宝钗对峙,只得这般罢了,转头照原样回给王夫人听,王夫人开初也有几分惊奇,沉吟半晌,俄然一笑道:“这才是好孩子呢,我就说宝钗定然不会孤负我的美意。”趁着当日去处贾母存候的事情,缓缓将茜雪送给宝钗做丫环的事情回了然,又摸索着想问贾母要茜雪的卖身契,被贾母不置可否、含混着给乱来畴昔了。

薛阿姨素知宝钗说话向来不会无按照胡说,闻言固然有些迷惑宝钗从那边得知茜雪的来源,却也由不得信了。她出了半天神,向宝钗道:“你说的也有几分事理。这大师子里婆媳相处的事理,我本来是想等你大些再教你的,想不到你倒自个儿先得了。提及来这史老太君也是个夺目人,我们这里方才透出风声,她那头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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