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想不到人到暮年,竟然是这类境遇,当下又羞又气,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故意等儿子薛蟠返来,好好告夏金桂一状,叫他重振夫纲。想不到尚未比及夜里,却有常跟着薛蟠的长随仓促忙忙赶来报信说,薛蟠在外头叫衙门的人给抓了,薛阿姨开初尚觉得是薛蟠老弊端又犯了,打斗打斗误伤性命之类,气得捶胸顿足,谁知那长随却点头说不是,说官差制定的罪名是谋反。

薛阿姨传闻,如遭雷击普通。她对宝钗虽各式的嫌恶抱怨之心,却未推测宝钗这般命薄,竟然就这般去了!当下忍不住放声大哭。王夫人只当她是难过,深思着这才是天底下做母亲的人的普通心肠,正欲安慰时候,却听得薛阿姨一面哭一面说:“天底下那里有这般事理?我还未去,她先去了。我还盼着她替家里着力出钱呢!这等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薛阿姨闻言连声叫冤,只当是无妄之灾,又再三托贾琏代为疏浚。贾琏却面有难色。实在推委不过,才屏退摆布,悄悄向薛阿姨说清原因,本来被天理教反贼反咬一口,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倒是薛蟠常日同贾珍、冯紫英一干人等厮混,为那坏了事的义忠亲王翻戏岁一脉权势暗害起复。此事本来皇上心知肚明,只因顾忌太上皇和皇太后两位老贤人尚在,不好发作,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世人便料定纵使清理,也要待两位贤人仙逝以后了,不想天理教反贼一兵变,皇家颜面大失,只怕那当今皇上亦是起了乱世用重典之心。底下的民气领神会,顺水推舟想借着天理教反贼的名义将这干人连根拔起。故而其他被天理教攀咬的人,不过使些银子,托些干系,悄悄放出了,上头却还指着薛蟠供出翅膀来,那里肯放。

王夫人见薛阿姨说的不伦不类,嘲笑一声,正待说话时,却见中间奉侍的彩云玉钏儿一干人皆满脸迷惑看着薛阿姨。王夫人见此中有原因,就问彩云道:“如何一点端方都没有!这般看着姨太太,又是做甚么?”

薛阿姨正抱怨时,不防王夫人竟这般说,脸皮紫涨,支支吾吾说道:“我们这等人家老是要讲几分面子的。莫非果然闹到内里去叫满城皆知不成?再者是宝丫头不孝,美意美意给她策划的繁华路,她偏不走,我顾念母女情分上门去看她,她见都不见,这等女儿,生她又有甚么用?如果老天爷有眼睛,就该收了她,放了你家大女人,府里只怕也就欢乐了。”

薛阿姨听贾琏说了这一番话,倒是傻了眼。她心念急转,想起当日薛蟠跟着贾珍、冯紫英等人,珍珠如土金如铁,不晓得填了多少银子出来,诘问他时,信誓旦旦说在做甚么大事,说要为她挣个诰命返来,可叹当时薛阿姨竟然真的信赖了,不料薛家银子花了大半,成果却盼来了锒铛入狱这类结局!

当下薛阿姨中饭都没故意机好好吃,眼睁睁看着夏金桂在那边发兵动众,宰杀很多鸡鸭,只将鸡颈鸭颈用油煎了来吃,将大块大块的好肉随便赏人,心疼得不得了,却又不敢劈面禁止,恐怕夏金桂说出甚么刺耳的话来。谁知她不来招惹夏金桂,那夏金桂反而有胆量来招惹她,站在窗外大声骂她的陪嫁丫头宝蟾,实在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薛阿姨百无一能,还不如躺床上挺尸。薛阿姨在房入耳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颤栗,暗道:如果宝钗在时,怎容别人如此?这般忍气吞声忍了一阵子,到底忍不下去,推开门叫道:“天底下那里有做儿媳妇儿的在婆婆门前大声叫骂的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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