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 第23章
莺儿也是没法,返来后向宝钗言说如此如此,宝钗欣然半晌,苦笑道:“若她有甚么主张,须得自个儿说出来,旁人才好帮她。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叫人如何说呢。就算强行动她做主,今后如有甚么不顺心遂意处,不免她不心生悔怨。”
宝钗恍忽间摇了摇手,答道:“不相干的,让我一小我静一静。”声音寒微不成闻,全然不似常日声气。
细思一会,心中委实难以安静,不觉打起颤抖来。莺儿在旁见了,心疼不已,忙催着茜雪去寻热水,本身服侍着宝钗先把贴身小袄给换了下来。
宝钗从恶梦中惊醒,免不得盗汗淋漓,胸闷气促。
莺儿和茜雪两个丫环,这夜正巧是茜雪陪侍在床边,听到动静,忙起家看时,见宝钗额头鼻尖皆是汗滴,不觉惊问道:“女人这是如何了?”
莺儿似懂非懂,只得应了。宝钗说了这话,心机似安宁了很多,想起阿谁可怖的梦境来,也不像先前那么惊惧了。主仆三人清算安妥,便安息了。
凡大户人家的民风,端庄的主子得了病,有个头疼脑热的,自是要请大夫细细诊治的。平常的丫环小厮们,那里有这般好运,少不得硬挺着,如果病重不见好时,就要移出二门外,任其自生自灭,免得将病气过给别人。现在香菱受了风寒,按端方也只得以静养为主,是以宝钗才要特地提上一提。
宝钗还是恍恍忽惚,惊奇不定,暗道:“常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个梦委实来得古怪。梦中诸景清楚,色采异于昔日,竟似端的经历过一番似的。只是我却与宝玉有甚么相干?麝月是他房中的丫头,怎地反倒奉养起我来?怎地梦中居处式微,服饰暗淡,竟似季世的风景,细想起来叫人惊怖。想来梦是反的,必定做不得数。不然,母亲那般心疼哥哥,他怎会娶了那样的媳妇儿,竟是连母亲也不顾了!”
薛阿姨闻言惊奇道:“竟有这般事!我只说她常日里勤谨,怕劳累了她,昨早晨特特叮咛不消她奉侍,原意是教她保养好身子,不想竟病了!”
莺儿只当宝钗经这么一闹,次日起家怕是要犯那种病,谁晓得却好,次日还是神清气爽,早早去薛阿姨房里请了安,又陪着薛阿姨一起用了早餐。
宝钗听了,和莺儿对望一眼。莺儿和香菱相处的日子比茜雪久些,晓得她受宝钗耳濡目染颇深,一定把薛蟠妾室的位子看在眼里,正在担忧间,就听到宝钗叮咛道:“莺儿,你出去看看,若她还在那边,叮嘱她重视身子,若她有话想对我说,教她过来就是。”
香菱也晓得茜雪是美意,忙笑着粉饰道:“夜里起夜,顺道出来略站一站,这就回了。”
茜雪惊魂初定,笑着赶上去道:“我当是谁呢,倒唬了一跳,想不到倒是香菱姐姐。听女人说,香菱姐姐大喜啊。怎地半夜不去睡觉,也不去奉侍太太,站在这风口里做甚么?莫不是欢乐得狠了,睡不着觉?你身子骨弱,留意别着了凉。”
宝钗不过聊尽人事罢了,见薛阿姨如此刚强,也只能如许了。她又和薛阿姨说了一阵子的话,回房看了一阵子帐本,探听得请来的大夫给香菱把过脉了,公然是风寒之症,遂去她房舍中看她,按住她仍叫她在床上歇着不必坐起,缓缓道:“你可有甚么话想跟我说?此事非要你自个儿拿主张不成。不管是走是留,总要照顾好本身身子。似你这般糟蹋本身,如果伤了本源,可如何是好,又有甚么好处?”